旧版笔趣阁 > 其他小说 > 男邻居 > 第383章 觊觎
    1

    仗义每逢屠狗辈。

    王同学说到做到,果然联系了他那个圈子里的朋友,为乔麦分销产品。

    难题的解决就像拆一件旧毛衣,王同学就是她遇见的那个关键线头,一拉,哗啦都就拆了。

    她没有惊动老陈和秘书这两块看似的肥肉,这让她小有成就感。

    A城一带属于能源城市,王同学联系的一些单位,并不在市里,动辄就在荒郊野外安营扎寨,乔麦跑路辛苦。但能让腰包鼓起来的辛苦都是值得的。人最怕白忙活。

    这天的订单接到的比较晚,对方要的比较急。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,导航纽曼小姐一言不合就把乔麦的车子带上一条土路。

    前些天下过雨,土路的地面跟麻风病人的脸一样疙疙瘩瘩的,乔麦在路上颠豆子。她想起曾把老陈带到那条维修的路上修理他,修理完了,还和他在路边聊红与黑。文武并用。

    陈狗蛋这家伙,白修理了。

    越往前走,路越来越窄,车灯的光里,两边都是高耸的芦苇,这夜有风,芦苇窃窃私语,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阴谋。

    若是从芦苇丛里跳出虎狼豹子,乔麦倒不害怕。若是有带把的跳出来,劫财劫色,那才是最可怕的。

    这世界上,最可怕的动物就是人。

    尽管车座底下有防身的家伙,乔麦还是心里害怕。路太窄,无法掉头。摇摆的芦苇丛,只能闷头前行。

    这时候,秘书的电话打来了。

    电话来的正是时候,有人说说话,壮胆。

    秘书问乔麦最近忙什么。

    乔麦说在外面开车。

    秘书说那就挂了吧,专心开车吧,否则很危险。

    乔麦说,车子在小路呢,有人说说话,不容易犯困。

    原来不是在大马路上。秘书一听,就问: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。

    她没有把给基层小单位送货的事说出来。小单位动用的都是小金库,这些事情,最好少让大领导知道。虽然大领导早就心知肚明,睁只眼闭只眼的。

    乔麦就说有点事回来晚了。

    于是秘书铺开摊子,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话来。

    2

    秘书手机的免提开着,陈有福清楚的听见电话里传来的风声。

    这么晚了她依旧在外面跑,貌似跑的路像是荒郊野外。他真想冲进电话里去帮她开车,让她在副驾上睡个觉,醒来像新鲜的菜,水灵灵的。从前他们坐一辆车,她在他旁边犹如活泼的小姑娘,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胡说八道的。

    他就爱她这股子闷骚劲儿。

    但今夜,电话里那个笑语嫣然的女人,不是在跟他说话,而是跟新欢秘书。

    秘书这个人精,真是谈话的高手,简单的一句话扯出一个话题。此时他们在聊小时候的故事。

    乔麦居然说,她小时候经常和关系好的小伙伴,相约一起到村外拉屎。尽管她用了拉粑粑这个词,难道粑粑不是屎吗?她怎么可以那么粗俗的事自然有趣的说出来,就像在讲个笑话,不知情的外人都会被感染。

    她用这样饱满的情绪和秘书聊天,哪像是在一条风声鹤唳的路上开夜车呢。小鬼探头探脑,都被她吓跑啊。

    她好像从来没告诉他这个故事。

    陈有福的心里瞬间长了妒忌的野草。

    而秘书也讲起他小时候的趣事。就像是老陈自己在讲。开生产队的拖拉机无师自通,偷父亲贩盐的小票被绑在树上拿鞭子抽,掏麻雀窝掏出一条蛇…

    少年有福,和少年爱国,来自泥土的乡下,都是一种人。

    老陈支着耳朵,用洪荒之力克制着,等秘书和乔麦的聊天结束。

    果然,秘书貌似开始结束语,说着俏妹子辛苦了。

    就听乔麦忽然提起那件旗袍。她说自己最近跑跑颠颠的,居然能穿进去了。

    关键时候,秘书把免提关了,拿起电话,走到阳台的窗边。开窗,风不正经的钻进来。

    秘书背对着陈有福,跟乔麦说话。

    老陈隐约听秘书说:真不知道送衣服还送小了,失误啊失误。不过人美,披个麻袋都好看。

    那件旗袍果真是这地瓜蛋送的。送小一个尺码,要是故意,就是坏,按照选妃的标准来要求女人。若不是故意,说不定送其他女人的衣服到了乔麦这里。乔麦这个傻丫头,居然为了穿进这件小码衣服而掐着脖子吃饭。

    老陈心里面很痛。

    这种痛,好似连根拔起。他的乔麦正在走远,他要骑上好马,今夜就追回来。

    最好,带着打狗棒,先把乔麦楼道里的疯婆子打跑。

    不,疯婆子从来不是障碍,眼前这个男人是!

    电话打赌是在名正言顺抢他的女人。猎场上,秘书骑马射箭,猎物一个逃不过,而他唯一的一个,就要丢了。

    他自以为能把控各种场合,忽然今夜如此烦躁。他就站起来,很想摔门而去。

    藤椅背后是一个花架子,老爷子爱养花,最爱养月季。夜晚的月季花开妖娆,幽香馥郁。为了平复心情,陈有福拿起架子上的一把小铁杵,给花盆松土。

    老爷子住院这些天,老爷子软了,花盆的土硬了。

    农民的儿子爱劳动,今夜老陈在劳改。

    窗子开着,不正经的风捎来秘书的一句话:最有味道的女人身材其实就是丰乳肥臀……

    这句话不是他对乔麦说的吗?如今秘书也敢说?他对她做了些什么?

    他突然怒火中烧。

    花盆太小了,手里的铁杵施展不开,他要一片宽阔之地,铁杵雨点般落地。人活着怎么这么累,想翻身,就得当孙子当狗,被人踩着压着,连自己的女人都有人惦记。

    他停下手里的活儿。愣愣的看着秘书。

    秘书背对着他,后背宽的像个面板,能趴两个细腰的赵飞燕。这样的面板,去压你的莺莺燕燕吧,休想压在我女人身上。他脑子里突然有个念头,要敲一下面板上面的指挥中心:脑袋。警告这个手里有实权的男人,不要动我的女人,这是底线。

    念头疯长。

    要怪,就怪你非要劝我喝下的外国酒精吧。

    3

    这时候,阳台的门忽然开了。

    有人说:来来来,吃点水果。怎么还开着窗子,也不怕着凉感冒。

    秘书妹妹端着一个托盘进来。托盘上放着五颜六色水果拼盘,还有两条热毛巾。

    陈有福一下醒过来,立马把手背过去,手里的小铁杵也悄悄放下来。

    秘书终于挂了电话,转过身来,看妹妹正在在把水果拼盘放在桌上,她中年浮肿的脸上,甚至开着羞涩的笑意。

    妹妹说:你哥俩别光顾着聊天,一会儿得送小陈回去,他也忙了一天累了,正好在车上先打个盹。

    秘书妹妹随着老爷子叫陈有福为小陈。

    她说完,就知趣的退下去了。

    秘书浑然不知刚才那场临时起意的危险。

    老陈用毛巾抹了一把脸。他的确惊出一身汗。

    人的身体里藏着怎样的恶魔呢,理性的栅栏再高,恶魔都拦不住要狂奔。假若自己真的给秘书开了瓢,那么一切都完蛋了。他活了这么大年纪,怎么心里还有个冲动的少年,就像当年在上海的酒店,他抄起消火栓,就要把对乔麦非礼的老杨置于死地一样。

    今夜,他把血性藏起来,直面惨淡的人生。

    秘书擦擦手和脸,对老陈说:男人说话算数的,打吧,就像打一场保龄球。

    谁和你打保龄球!他从免提里听得出她开车的路况不好,心里着急。他给她电话,不是为了证明什么,只是想嘱咐他几句。

    他拨通了乔麦的电话。

    他不会开免提的,让秘书急死。

    4

    乔麦今夜误入芦苇荡,和秘书的聊天让她度过了开夜车的恐惧。

    她已经走出那条芦苇荡的小路。聊天的尾声,随口把旗袍的事讲出来了。

    当秘书的话有了一点暧昧时,她就打了休止符。

    挂了电话。她心情美好。

    大路上有路灯,车来车往,人间温暖,她要再攒口气,把车开回去,然后也把自己卸个货,好好放松下。

    劳动妇女太累了。

    电话铃声又响了。

    陈狗蛋三个字独自在屏幕上跳舞。

    她犹豫了一下,没有接。

    如果陈狗蛋的电话在秘书之前打来,她肯定会接的。接起来,她说说自己心里的害怕,要是有劫匪来,她要不要像红高粱的九儿那样乖乖卧倒呢?她还要给他撒娇,让他在A城等她,请她到深夜食堂吃点温热的食物。然后,她的身体是块旱田,她需要拥抱亲吻来浇灌,今夜开个欲望的小花朵。

    而和秘书聊天,她要把虚弱藏起来,用胡侃来壮胆。

    陈狗蛋的电话来的不是时候,她需要他的时候不在,此时她需要专心致志开车了。

    拒了老陈的电话,她的心被黑夜咬了。

    车轮向前,A城灯火闪烁。也许世上很多感情,稀里糊涂的开始,最终不了了之吧。

    5

    县城某小区的阳台上,两个男人借着那点猫尿用她来打赌。而她用这个赌找到了恐惧的平衡。

    老陈输了。其实输在了谦让,他让秘书先来。

    先来,不就是抢占了先机吗。他的自信挨了一记闷棍。

    老陈揶揄道:估计这回她手机没电了。小乔是个马大哈,手机经常用到最后一格电还想不到充。

    秘书笑着说:很可能。也许手机没电了,也许,就是根本不想接。

    老陈:这个打赌其实很无聊的,下不为例。我该走了。

    秘书:代驾的伙计还没来呢,你怎么走,满嘴酒精味,还要二进宫吗?

    陈有福只好坐下来。

    秘书:咱们接着说。这个赌并不无聊,意义在于,你以为属于你的,其实都是随时可以拿走的。女人是,事业是,金钱是,权力也是。既然什么都要拿走,那我们还追逐什么呢,不,还要追,要让利益最大化,而不是追那些虚妄的东西。

    老陈:领导想要说什么,请明示。

    秘书:我们这个年纪,实际比实在更重要。你也知道老爷子的心思是啥,想收你当干儿子。说句实话,干儿子这个关系,等老爷子百年后就终止了。我倒是有个想法。

    老陈:干儿子也罢,湿儿子也罢,一切随缘,我并不执着。除此之外,你啥想法?你要是动了我的女人,我就跟你翻脸。尽管你官大,这可是底线。

    秘书笑起来:瞧你紧张的。我直说吧,你觉得我妹妹这人怎样。

    陈有福大约知道秘书肚子里的蛔虫了。但是他还是说了实话:一根藤上两个不同的瓜。一个老实瓜,一个精瓜蛋子。

    秘书:我妹妹的确是个老实人,贤妻良母,上一段婚姻是她男人出轨,出轨这事她也能忍,不能忍是她男人跟小三有了孩子,小三都找上门来了,这才离婚的。我妹妹对你印象也不错,你也单身,年龄上比你小两岁,也算合适。你俩若是成了,咱俩就是亲戚,我就这么一个妹,我不拉扯我妹还拉扯谁呢。对你来说,这是稳赚不赔的。

    老陈:你说的很对。这是条捷径,我所做的这一切也是在寻找这条捷径。但是很抱歉,今夜这个赌,让我明白一件事,什么才是最重要的。对不起,时间不早了,我得走了。

    说完,他从藤椅上起身,往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