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月见叹薇油盐不进,又不好发作,只得暗自生闷气,扔下了句:“到时候就有你哭的时候了。”便起身离开,偏刚到院门口的时候,因着走得急,不小心撞了人。
“婉月表妹,你没事吧?”对方正是徐度。
婉月本来还气着,见徐度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,还笑着问候自己。她顿时小脸一红,小声羞怯地说:“没事的,多谢度表哥。”
徐度是和徐悠来的,徐悠一进来就拉着叹薇说:“我就说你在这的,怎么样,病好了吧?”
“病好了的。悠姐姐,度表哥。”能见到他们姐弟俩,叹薇是既欣喜又感到的。要知道,这些人的面孔,她是有些模糊记不清的,毕竟隔了太久太久没看到过他们了。
徐度说:“薇儿你好像清瘦了些,多吃点。”
“嗯嗯,多谢度表哥记挂”
徐悠说:“哎呀,你们在这气做什么?薇儿你就没有话要和我说吗?我上次没能来,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呢。我给你带了好东西,你得看看。”
“悠姐姐都嫁人了,怎么比我还活泼,倒像是还没出阁的时候。”叹薇说。见到徐悠,她忽然想起前世那张郁郁寡欢的脸来。她这表姐,似乎和她一样,境遇凄惨,不过好在还有娘家。只是女子一旦嫁人了,就算有娘家,许多事也是无可奈何的。
她记得,前世徐悠嫁给了当地知州之子成斌元为妻,夫妻俩自是恩爱有加。后来,徐悠生了一子成均,一家人生活和乐,可以说是十分羡煞旁人的。反正她那时就很羡慕徐悠能嫁到这样好的人家,夫君疼爱,还有个聪慧的儿子。
奈何好景不长,成均长到五岁时,不小心落下井夭折了。成均是徐悠的命根子,成均一没,徐悠整个人便变得浑浑噩噩的,终日躺在病榻上,任谁劝都没用。
而那成斌元痛失爱子,一次买醉后,和徐悠的陪嫁丫鬟玉烟有了夫妻之实。成夫人见徐悠这样不能理事,也怕自家断了后,便做主纳了玉烟做偏房。
徐悠终究是没能从丧子之痛走出来,甚至神志都多少变得不清醒。徐大姑担心女儿,便把女儿接回娘家照料。而那玉烟,则是顺势讨好成家公婆和成斌元,没过多久便有了身孕,在这之后生下一子。
有了孩子,玉烟便是彻底在成家站稳跟脚,徐悠不在,玉烟便是成家的当家主母。成斌元起初倒还惦记着徐悠,想把徐悠接回来的。只是徐悠得知玉烟生了孩子后,对成斌元到底是有了嫌隙,不愿回去,夫妻二人从此有了芥蒂。
他们二人虽未合离,但夫妻二人分隔两地,算是形同路人。而玉烟名义上是偏房,实际上则是成家主母,又接连生下子嗣,过得十分滋润,和徐悠一比,可谓是天壤之别。
她再看看徐度,心里更加难过了。徐度是一表人才,有学识,又学武,可以说是文武双全,行事举止都是极为出彩的,模样又生得好,是多少少女闺中怀思的对象。
徐家家风正,徐大姑夫妻俩又是十分和蔼的,当地不知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徐度的。人人都以为徐度能有个好婚事的。许是上天捉弄人吧,就在徐度正准议亲时,跑出来个老黄大人。
这老黄大人曾官至正四品,后来退隐,和徐家在同一个地方。这老黄大人曾经救过徐姑父的性命,多次帮助过徐家,算是对徐家有恩。两家人因此常常来往,算是相熟。
老黄大人得知徐度要议亲时,便说自家有个孙女尚待字闺中,便想订下这门亲事。老黄大人亲自提出这事,徐家哪能不应,两家便订下儿女亲事。
谁知那黄家女不是个好相处的,性子泼辣,容貌也一般。嫁到徐家后,黄家女仗着自家对徐家有恩,自己又是下嫁,便多少瞧不起徐家和徐度。再者徐度相貌出众,这让黄家女心中作怪,不许徐度在外多留,但凡徐度晚回家一刻,这黄家女必定要发作大闹的。
徐度本来就不喜这黄家女,偏又是自家救命恩人的孙女,只能气对待,更别提休妻。徐度为了远离黄家女,不惜远调边关守候,也不愿回来。
徐悠和徐度这姐弟俩,本该是有着极为平顺安和的人生,却在婚事上有此劫难,不免让人叹息。
“哎!薇儿你发呆做什么?”徐悠在她面前晃了晃手。
“啊,没什么的。见着你们来,我高兴着呢。悠姐姐带的东西在哪,我得好好瞧瞧。”她强行掩饰自己眼里的悲忧。偏越是见徐悠姐弟这般高兴,她这心里越是落寞,谁能想到日后这姐弟俩的遭遇会如此凄惨呢。
她说:“度表哥两手空空的,是没给我带东西来吗?唉,看来还是悠姐姐疼我。”
徐度笑着戳了下她的脑袋,“看,姐,我就说我们想多了,你还担心薇儿会颓丧不堪的。看你看她现在,你该担心我了。走就知道惦记好东西,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吧?走吧,都在你院子里放着呢。”
说罢,姐弟三人说说笑笑地出门去,留下在那直揪着帕子的婉月。见徐度姐弟一来,就只围着叹薇说话,她又嫉妒又气的,凭什么闻叹薇命就该怎么好,人人都偏宠着,完全无视她!想到这,她对叹薇的厌恶,又多了几分。想着要是没有叹薇,或许自己得到的更多。想到这,她也跟了上去。她倒要看看,叹薇能有多风光。
馨月阁的院子里,充满欢声笑语的。徐悠见年纪最小的咏桂和问兰直追着徐度讨东西,说:“唉,不得不说,阿度真是能讨女孩子欢心。看看,这俩这么小,都知道要找阿度玩。唉,到底是我不讨喜。忙活了一天,都没人来问候我一下。”
叹薇含笑给徐悠递上茶,“悠姐姐不常说度表哥跟个孩子一样吗?那孩子和孩子玩,不很正常吗?姐姐以后有了孩子,到那时,只怕缠得姐姐没空呢。”
徐悠嗔笑道:“你也晓得来打趣我。年纪小小的,就孩子孩子,也不知羞。”
“姐夫没和姐姐一起来么?”她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