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良云听到他终于开口，激动的都要站起来。
“秦大少爷，我不比您，整个上海滩滩做生意，光往你这送利就得多少。你是懂我的，这种难民财我从来不碰，不过你也知道我家现在这个情况，我不是着急吗！我哥现在可是在跟我争位置，要是他争赢了，那些咱俩扯不清的事，可都得给他管了……”
他说到扯不清三个字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语气，余光去撇那男人的脸色，男人只是一言不发的抽着手里那支雪茄，就在他以为一点希望都没有的时候，男人忽然笑了。
“成。”
沈良云一拍大腿，得意的几乎有些忘了姿态，“老秦，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，这样吧，百乐门新来了一个舞女，漂亮的很，我给你叫过……”
他话说到一半，忽然顿了下去，再往后，只剩两声干笑，然后便匆匆结束这个话题。
他怎么忘了。
这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背叛，很多年，他从不碰女人。
……
几日后。
豪华的蓝色的游轮离港口越来越近，莫念手扶栏杆眺望那边，贴身的素色旗袍勾勒出女人凹凸有致的线条，远处海天一线，再一次踏上故土她曾感慨万千，这次她不是一个人了，她还有阿昭。
游轮渐渐停下来，固定，放下梯子。莫念随着众人奔跑到船下，一个接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女人从上面下来，她忍不住伸头往里看，突然一抹红色映入她的眼帘，一个男人抱着她的阿昭下来了。
男人把女孩放下来，女孩迈着小短腿跑着扑向她，她蹲下来一把抱住女儿。侍卫看着远处模子刻出来似的一对母女，女孩童真可爱，女人温柔娴静，怪不得老大对她们念念不忘，嘱咐他一定要将孩子安全送到。
莫念向男人点头示意，男人走进，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，周围的人投来好奇的眼光，对于别人探究的视线，莫念习惯性的低头掩紧脸上的面纱，“这一路辛苦你了。”
“陆太太气。”侍卫低头，顿了片刻，忍不住开口，“陆太太真的……要留在上海滩么……”
陆太太。
“还是叫我莫小姐。”陆念眸子清澈的像是被海水冲洗过一般，她面着大海，淡淡道，“留在哪里不重要，但总是给朋友添麻烦总归是不好的。”
“你替我转告他，这几年多亏了他照料，只是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。我在这边已经打点好了，叫他放心，勿念。”
女人眼神坚定，男人终不再说什么。
莫念婉拒了顾卫兵长想要送她们回家的想法，如果那人知道自己现在住在弄堂里恐怕不会放她走，顾卫兵长也没多想，乱世里，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已经足够惹人非议，他去确实不方便，两人在港口分别。
三岁的莫昭人小鬼大，着一身红色的绣花小旗袍，小短腿下面蹬着两只黑色小皮鞋，蹦蹦哒哒的跟她走在回弄堂的小道上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，看得出来，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