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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365章醉翁之意不在酒

    抬脚迈上台阶,阶梯似乎很长,左右很安静,除却细微的廊风声外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有槛。”

    旁边人提醒了句,张子凡才收回心神,顺着指引迈过那道门槛,由于眼前还有黑布包裹,所以他只能通过听觉来辨别周围环境,同时在此刻也终于确定,九叔李存忠并没有和他一起被带到这里来。

    从当日在河北被捉至今已过十余日,张子凡甚至并不能确定自己是被带到了何处,是向南还是向北,是由西还是由东,更不知那些在河北与他交手的人到底是隶属哪方势力。

    彼时他与九叔李存忠一同奉李嗣源的命令南下汴梁,欲把河北有大批兵马南下的消息发散出去,但还没来得及过黄河,就被莫名冒出来的人擒获。

    张子凡虽未及弱冠,且才出江湖不久,但因为是通文馆少主,自幼接受的指导和陪练皆是一等,功力自然不是寻常江湖人可比,然而他和李存忠合力,竟然都没逃出那批神秘人的围捕,甚至李存忠在过程中差点殒命。

    现下想来,张子凡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,自己一行人只怕一直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。

    而此时迈过门槛后,周围便显然更安静了几分,空气中有隐隐的香气,随着愈加向里,便发现这香气并不浓郁,不会让人感到发腻,反而有种淡淡的甘甜清新味,让人不禁心旷神怡,好似连大脑都清明了几分。

    龙涎香。

    张子凡可以断定这是在晋王宫内才闻见过的龙涎香,很是稀罕,据说是海外的产物,比西域的麝香还要精贵一些,香气也甚为独特,晋王李克用尤喜用此物安眠,张子凡随李嗣源入宫时闻见过,记忆很深刻。

    这玩意在北地很稀有,张子凡曾想花重金求购都有价无市,那么此地很大概率不在北方了。

    张子凡心下一沉,他虽然知晓自己大概率是被梁国的人擒获了,但因为与他交手的人并非玄冥教中人,未尝没有抱着其他猜测,当下看来,恐怕也只能作最坏打算了。

    李兄啊李兄,我此次只怕凶多吉少了啊,可惜还未来得及向陆姑娘表明爱慕之意……

    “王上,人已带到。”

    听旁边人再次出声,张子凡便不禁又提起心神认真起来。

    王上?哪个王上?莫不是那玄冥教鬼王?还是那凶名赫赫的冥帝?

    梁国如今坐拥河北,地大物博,料想这龙涎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,但境内能有资格被称作王上的人屈指可数,张子凡涉入朝堂不深,亦是初出江湖,也只能想到这两个了。

    至于南面称王的诸侯虽也不算少,但有资格单拎出来的却只有杨渥、马殷、钱镠、王申知等人,料想这些人也不会费这个大力去河北擒人。

    不过若是在南方诸侯境内,张子凡真就要松一口气了,虽然南面诸侯多依附于中原,但归根结底还是表面臣服而已,君不见吴、吴越、闽国这三家在江东这一亩三分地上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?这三家若有一家如蜀国割据蜀中一般统一江东,只怕反大梁反的比蜀国还厉害。

    但这种可能性太小,张子凡也不认为这些人带着自己四处周转只是为了去江南,何况他虽然说出去有一个通文馆少主的名号,却终究只是李嗣源的义子,当下在江湖上更是半点名气都没有,通文馆十二个门主随便哪一个都比自己有分量,南面诸侯没有道理在他身上费这个功夫。

    张子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,思来想去,自己恐怕真就是落入玄冥教之手了,恐怕也只有玄冥教会认为他这个通文馆少主有些利用价值。

    “辛苦,付千户递来的札子本王已经看过了,你们下去歇着便是。”

    听见身旁负责押送自己的人缓步离去,张子凡却心下再次一惊,盖因那自称本王的人声音很年轻,与猜测中的所谓鬼王和冥帝明显不符合,听声音分明就是个青年而已。

    张子凡一时有些拿捏不准,在听见正面那人有稍许动静后,竟是莫名背脊绷紧。

    他此时想到的不是别人,正是他那位结识不算太久就已好的要拜把子的好兄弟李星云。

    张子凡不过走了一趟河北,李星云这家伙居然就不声不响的成为了什么大唐皇子,而且年纪轻轻的就被晋王进封成了魏王,想想都难以置信,明明怎么看那李星云都是个不着调的家伙才对。

    不对不对,虽然半年没见,但李星云的声音明显不是这样……

    张子凡念头杂乱,但由于眼睛被蒙住,身上几处气府也被锁住不得运功,纵使现下手脚活动自如,却也颇有失措茫然的感觉。

    不过他到底是马上就冷静了下来,立刻微微侧头,大致判断出殿首的位置后,叉手一礼:“不知阁下命人带在下来此,是为了何事……”

    萧砚打量他已久,风流倜傥的张公子确也没让他失望,与想象中的形象出入不大。

    他此时负手站在条案右手边,瞥了下身旁看似埋着头在条案后认真整理文书案牍的巴戈,便径直问张子凡道:“月前你与通文馆李存忠欲渡黄河南下,是为何事?”

    张子凡顿了下,他凭着耳力判断出萧砚的方向后,侧了侧身,苦笑道:“阁下的人之前早已拷问过在下,料想阁下也应当早已看过口供。”

    “口供?”萧砚不由失笑,进而对着一旁抬手过去,等了片刻,皱眉看了眼巴戈,后者才恍然醒悟过来,硬着头皮的在一堆案牍中寻出一道札子交给他,笨手笨脚的,看的萧砚直皱眉。

    “口供确实无误,张公子所言的替通文馆重新组建汴京据点一目的,看起来确实也没什么问题。”萧砚翻到下一篇,然后又笑:“不过李存忠的口供,可和张公子说的,不太一样……”

    张子凡心下一紧,下意识要抬头去看萧砚,但奈何眼前仍然蒙着那眼罩,怎可能看清萧砚的面容。

    他不禁暗暗着急,当时他与李存忠被擒前,自知逃不掉,还特意要求李存忠与他统一口风,为的就是迷惑对方,且组建通文馆汴梁据点一事也不算虚构,话术中当不会被寻出特别的破绽才对,九叔怎会暴露?

    在条案后故作平静的巴戈心下一突,有些讶异的看了下萧砚,她可知道那份记录上张子凡与李存忠的口供没有太大的出入。

    她有些头皮发麻,欲言又止,然一抬头看见萧砚似笑非笑的神色,便不再有多余心思,她本来就是直属于李克用这条线,何况还早就被萧砚戳穿,都自求难保了,管张子凡作甚。

    张子凡思路急转,但萧砚始终不再多出一言,张子凡硬是没有破入口,只好故作冷静下来,淡淡一笑:“哦?我那九叔难道还有我不知的任务不成?阁下不妨念来听听,也好让在下死个明白。”

    巴戈抿着嘴,不禁暗暗点头,传闻果然不假,圣主这义子果然有几分机警,好险就被萧砚这厮诈出来了。

   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
    巴戈不动声色的瞥了下萧砚。

    但出乎她意料的是,萧砚却只是一笑,进而负手踱步:“让你知道又何妨?”

    “张公子与李存忠此行南下,可能确实是有组建据点的任务,但这仅仅是次要,你们此次之所以急着想要渡河南下,正是为了抢在那支在河北突然冒出来的兵马前面进入汴梁,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巴戈顿时迷糊,难不成那口供上真有她疏忽了的东西?

    张子凡哑口无言,萧砚这番话虽也有漏洞,且言语模糊,只将他和李存忠二人的目的扯到了南下的定霸都身上,但只这一番话,却也八九不离十了,张子凡哪里还敢确定李存忠没有暴露。

    不过他到底还想挣扎一番,就要出声巧辩,但萧砚自不会给他机会,当即便淡淡道:“你义父李嗣源当时身处河北,亲眼看见大批兵马南下,便大胆预料中原或有变动,令你二人南来,是为散播谣言,蛊惑大梁人心,张公子苦心隐瞒,岂不知你那九叔早已将你卖个干净?”

    张子凡忍不住一愣。

    萧砚遂抬了抬下巴:“给他取下眼罩。”

    巴戈虽亦在愣神,但此刻也马上反应过来,急忙起身走过去。

    张子凡眼前一亮,便下意识微微闭眼,然后才虚眸去看萧砚,这个时候他自不会顾上一副异域面孔的巴戈了,他看清竟真年轻到过分的萧砚后,虽在大梁有些对不上此人的身份,但片刻后,竟有种在哪里见过萧砚的错觉感。

    “张公子方才说要死个明白。”萧砚叉手坐在条案后的交椅上,轻笑一声:“当下能不能死明白了?”

    张子凡自不会轻易相信李存忠真的会把实情一股脑说出来,但事实摆在眼前,又容不得他不相信,思来想去,只能猜测九叔可能受了酷刑,听见问话,他便当然也只能沉默。

    萧砚好像也不急,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敲击着,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张子凡。

    张子凡叹了一口气,这个目的实则确也不算太重要,被揭露倒也没什么,他看了下萧砚身旁神色冷然的巴戈,倒也没有太意外,这个时代胡女太常见了,且别说是这等身姿妖娆的胡女,伴在王公将相身旁很正常。

    他只是看着一身紫袍的萧砚,想了半天也想不清萧砚的身份,但越看越笃定他对萧砚的面容眼熟,遂叉手苦笑道:“阁下若要杀我早就杀了,何必等到现在,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,还望解惑。”

    “说来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阁下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站在你面前的贵人,乃大梁宋王、天策上将萧砚。”巴戈抢在萧砚之前出声,狭长眸子盯着张子凡,道:“河北兵马,乃宋王亲军定霸都,小子,还不大礼参拜?”

    张子凡一惊,终于明白为何会觉得萧砚眼熟了,他在通文馆不止一次见过萧砚的画像,且这厮与大唐废帝生的有七分神似,天下皆知,他曾经还特意寻过废帝和萧砚的画像比对,自然留有印象。

    但、但这萧砚不是大梁的冠军侯吗?怎的成了宋王?!

    还有这天策上将是怎么回事?朱温难道不知这个封号有什么含义?

    张子凡只觉自己的认知被瞬间冲击的七零八落,不过被囚禁了一个月,他怎么感觉自己就有些不知人间世事了一样?!

    不过他到底很快就反应了过来,一月前那支声势浩大的河北兵马若是萧砚亲军,那么结合萧砚当下的身份,这支兵马疾驰南下的目的便显然不言而喻了……

    这萧砚,莫不是已然兵变上位……

    张子凡感觉自己脑袋有些发僵,同时也瞬间理解了李嗣源为何要急着派他南下传播消息,如果抢先一步把萧砚在调集兵马的消息在汴梁传播出去,不说萧砚会不会兵变成功,大梁起码也有一场内战的好戏看。

    义父真乃高瞻远瞩……

    张子凡悔不当初,若自己成功,岂不是正好削弱大梁实力,使得晋国坐收渔翁之利?

    萧砚托着下巴,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,看了下压根不敢回头看他的巴戈。

    巴戈有些背脊发冷,她知晓自己这番话大胆了,但她说的也都是当下众人皆知的东西,应该不算太刻意吧……萧砚肯定看不出来。

    她稍稍舒了一口气,回身挤了个笑色:“大王,奴婢去煮一壶茶?”

    “不渴。”

    萧砚只是看着下方的张子凡,淡笑道:“张公子说的不错,我确实不会杀你,让你来此,亦有一事问你。”

    张子凡迟疑了下,有些猜不透萧砚的心思,遂只好应道:“宋王若要我泄露通文馆机密,就无需多问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能知晓通文馆机密?”萧砚哈哈一笑,然后并不给张子凡疑惑的时间,只是淡声问道:“李嗣源遣你南下散播定霸都的谣言前,是否没有把消息提前报给李克用?”

    张子凡莫名有些压力山大,萧砚看起来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,但张口一个李嗣源,闭口一个李克用,让他在有些恼怒的同时,竟感到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在笼罩自己,这种感觉,好像就和曾经跟随义父面见晋王一样。

    而在这同时,巴戈亦也陡然心下一动。

    是了,一月前萧砚还未发动兵变,她也没有暴露,如果圣主将河北异动的消息提前上报给了晋王,那么她这里一样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收到晋王的指示才对。

    圣主既能用张子凡和李存忠来散播消息,晋王亦能用她,且这条消息现今看来何其重要,若推回去看,说不定能让萧砚万劫不复,那么晋王不可能引而不发才对,晋王可不是优柔寡断的人。

    故只有一种可能,圣主并没有将这个消息禀报给晋王……

    巴戈眉头微蹙,思索着其中的关联。

    张子凡涉及朝堂不深,更不知李嗣源一直在防备着李克用,同时亦有些茫然,他哪里知道李嗣源在想什么,遂只是摇头:“在下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李嗣源若告诉给了李克用,我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了。”

    萧砚笑笑,他自然不会将李嗣源被他派人伏杀的消息告诉给张子凡和巴戈,只是眯眼前倾过去:“那么我问你,你那义父李嗣源按而不表,可是在防备李克用,或者说,他在盘算着什么其他心思?”

    张子凡陡然一怔,进而马上反应过来,大声道:“宋王莫要在这搬弄是非!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搬弄是非,时间会证明一切。”萧砚失笑,进而一手点着桌子,缓缓道:“李克用膝下只有一独子李存勖,且所有人都知道在李克用死后李存勖是接班人,晋王之位非他莫属。”

    张子凡心下又急又恼,却又不得不让自己极力冷静下来,好在萧砚接下来的话中寻出破绽。

    “但所谓十三太保,你义父李嗣源排在首位。”

    萧砚道:“通文馆由李嗣源掌控十数年,这十数年,晋国南征北战,通文馆皆立了赫赫战功,甚至一度盖过玄冥教,门下高手如云,虽不是由李嗣源一个个亲自发掘和培养出来的,但必然留存有不少香火情。如那几大门主对圣主李嗣源的亲近之意,更明显高于世子李存勖。

    但恰恰是带领通文馆立了这般多功劳的李嗣源,除了一个圣主的名头外,却在晋国并未封的什么实权,岂不让人深思?真是李嗣源能力不够,还是李克用在刻意防备着他?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,巴戈虽还是半知半解,但张子凡的额上却已然生出冷汗来。

    “而据传闻,你那义父李嗣源热衷农事,时常在乡野亲力亲为,亦多有劝诫李克用休养生息,与民更始、让惠于民的谏言,风评一向不错。”

    萧砚淡笑:“不论是通文馆还是在市井乡野,李嗣源得到的民心,显然都要比世子李存勖更高,这个世道,民心可能无用,但若说真的无用,却也不尽然,关键在于,会不会有人刻意去积攒它。李克用不是庸人,你说说,他难道没有听见这些传闻?”

    张子凡急道:“晋王何等信重义父,岂能听信传言?”

    萧砚复又失笑:“若真的信重李嗣源,李克用为何十余年不让你义父掌握兵权?”

    张子凡一愣。

    同时,萧砚眯眼道:“李克用不是庸人,你那义父更不是傻子,李嗣源难道不会知道积攒民心会引起李克用的不快,他难道不会知道这样会威胁到李存勖的世子地位?”

    一旁,巴戈终于心下一凝。

    “李嗣源正是知道,所以他才会努力经营他的通文馆,他才会热衷农事为民谋利。”萧砚面色平静下来,道:“他存的什么心思,我都看得出来,李克用难道看不出?李克用要立亲儿子当晋王,李嗣源便必须死。”

    张子凡恍若听了道晴天霹雳,手脚冰凉的怔在原地。

    “同样。”萧砚斜睨了他一眼,道:“李嗣源自己也看的出来李克用不会容他,曾经他可能有机会善终,但只要野心稍稍展露,那么他便不可能被李克用留着威胁李存勖。

    既然为李克用尽心效力他这个义子也没可能受到重用,更不可能坐上晋王的位子,那么他何必不自己来当这个晋王?”

    萧砚点着桌子,笑了笑:“所以,你那义父在得知河北异动后,压根不会想着上报给李克用,他有自己的心思,且有自己的谋划,不过是把李克用和你们蒙在鼓里罢了。”

    张子凡有些浑浑噩噩,他几次欲言又止,最后却都默然下去。

    巴戈在一旁却已然在心中翻江倒海起来。

    萧砚则好似若有所思的补充了一句:“当下各方交战,晋国也缺乏主要的方面大将,倒是李嗣源多年来唯一有机会接触兵权的好机会,难怪他不愿意把军情上报给李克用,若是大梁陷入内战,李克用自然只会启用李存勖为帅,若李存勖有了攻破汴梁的战功,李嗣源便自没有机会。

    嘶,此番李嗣源若是掌握了兵权,胆子再大一点,一咬牙来一场太原兵变,晋王之位岂不有可能落在他头上?”

    张子凡脑袋昏沉,已然没法去想萧砚为何要念叨这些给他听了,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,义父此举,只怕会万劫不复……

    而巴戈更是不语,面色冷然,各种念头在她脑中宛若交战,偏要分出个胜负来。

    萧砚见张子凡已然问不出什么来了,自也没了兴致,只是让人将其带了下去其后再问。

    巴戈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上太久,临近午时,她还要下去给萧砚准备午膳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“真是好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。”

    房门被推开,降臣走进来,进而走到右侧的墙壁前敲了敲墙面,对着萧砚翻了个白眼:“可算知道你为什么两日前偏偏要选这间屋子办公了,原来早就在准备给那玩蛇的傻女人下套了,啧啧啧,我都怀疑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算计。”

    萧砚不理她,这间书房是他提前让人准备了的,隔壁可以清楚听见这边的动静,方才降臣显然是躲在那边偷听了。

    不过这房间的妙处自然不是给降臣准备的,很快,两个夜不收押着一稍稍有些佝偻的人影走进来,其人身材矮瘦,有些尖嘴猴腮的样子,貌如猿猴,很容易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    降臣要霸占条案后的交椅,萧砚索性就让给了她,负手立在条案侧边,道:“李存忠,你那侄儿已吐露实情,你有何话可说?”

    李存忠哼了一声,只是盯着地面不住的转眼珠子,他是在萧砚和张子凡交谈到一半时才被带入隔壁的,自然只听了下半部分的谈话,并不知晓萧砚是如何套出话来的。

    “放肆!”

    一夜不收瞬间攥住李存忠头顶宛如公鸡头的一撮毛发,冷声道:“王上问话,焉敢不答?”

    李存忠疼的脸色扭曲,脚尖直往上垫,忙道:“不是不答、不是不答,我是无话可说……哎哟,轻点,头发扯掉了……”

    萧砚挥了挥手,进而只是面无表情道:“我让你在隔壁听我与张子凡的交谈,只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,至于你要不要办,全看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李存忠揉着感觉像被撕下头皮的脑袋顶,本想放两句狠话,但他又不想再次被扯头发,加上他本来也不是胜于武力的人,他李存忠行事,向来讲究头脑,遂阴笑一声:“宋王只管说来,能不能办再另说不是?”

    “你回去后,告诉李嗣源一声,他若想做晋王,我可助他一臂之力。”萧砚平静道:“晋梁之间必有大战,此战只可能李存勖挂帅,我会让李存勖分身乏术无法回到太原,至于在这期间李嗣源会如何做,那是他的事。”

    李存忠又惊又愣,死死看着萧砚,甚至去看了看在萧砚身旁修指甲的降臣,而后才倒吸一口凉气,沉下脸道:“宋王莫当天下人皆如你这般。”

    萧砚笑笑,只是一挥手:“我的条件已经出了,甚至不需要李嗣源做什么,也不会让他放我的兵马进入晋国,至于你要不要把我的条件带给他,全看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李存忠挣扎再三,沉着脸道:“张子凡要与我一同离开。”

    萧砚眯了眯眼。

    刹那间,李存忠便觉自己头顶的毛发又被身后人一把攥起,竟是将他直接向外拖。

    “狗胆,凭你也配和王上讨价还价!”

    李存忠疼的呲牙咧嘴,还没来得及反抗,便听萧砚的声音又传来:“还有一句话,让李嗣源别太信袁天罡的,不然,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房门被人掩上,萧砚负手看了会,回过头,却发现降臣正睁着一双桃花眼咕噜噜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萧砚摸了摸自己的脸颊。

    降臣有些狐疑:“你真觉得你玩的过不良帅?”

    萧砚笑笑,没有答话。

    不久后,有夜不收仿若从天而降,单膝跪地,抱拳道:“禀王上,那柳茗(巴戈)在东厢留了记号,似要让人给晋国传信。”

    “这女人果然不聪明。”降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“无需盯得太紧,后面也不用追查为她联络的人是谁。”萧砚对那夜不收吩咐道:“此外,送还李存忠一事,切记要隐蔽,不得泄露行踪。”

    “喏!”

    那夜不收领命而去,降臣用手遮着额头看了看房梁,咦了一声:“你给他们传了什么身法?”

    萧砚同样抬头,望着雅致的天花平棋,默然片刻,回过头看着她,却是答非所问。

    “我想试试。”

    降臣一怔,继而久久抿嘴不言。

    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