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日,三个月后。

    骆宁想着,来得及。

    她只是想借助雍王权势,并不着急嫁人。

    她与镇南侯府的恩怨,尚未了结。嫁人了就要离开,甚至自己雍王妃的身份,还能给他们添彩。

    侯府没了骆宁,他们的日子会很好过——岂能叫他们如愿?

    “王爷,民女不急。”骆宁说。

    雍王颔首。

    他喝了口茶,喊了自己亲卫:“把东西拿给王妃。”

    他叫她“王妃”,口吻平淡,没有任何绮思。仿佛这个词比较体面,他叫得顺口。

    骆宁想着,也喝了口茶,遮掩自己的情绪,不能把内心想法泄露半分。

    周副将很快进来,把一张琴放在小几上——虽然用绸布包着,也看得出是瑶琴。

    萧怀沣示意骆宁打开。

    骆宁瞧见了古梧桐木的瑶琴,微微吸了口气。

    她试了两个音。

    比起她的瑶琴,果然松透动听。

    “……真是好琴。”骆宁说。

    “郡王府流出来的,听闻很不错。本王不通音律,你拿了去玩。”萧怀沣语气平淡。

    那天很多人去抢,不乏豪门望族,却被他买到了。

    “多谢王爷。”骆宁接了,又笑道,“王爷可要听我抚琴?”

    萧怀沣微微颔首。

    骆宁稍做准备,下人搬进来琴凳,她调准了之后,弹了一曲。

    她还怕自己弹不好,很久不曾动指了。

    可到底是从小练的,最开始有些生疏后,很快熟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弹了一曲自己十二岁时编的谱子,比较欢快。

    她时常自己编谱。因为擅长,也因为喜欢。只不过是从去韶阳开始,曲风都比较忧郁哀伤。

    一曲弹毕,骆宁看向雍王。

    他仍是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“……没听过这曲子。”他半晌才道。

    骆宁:“我喜欢拿了古琴谱改调子,这首也是我自己改的。”

    雍王似有些意外,目光落在她脸上:“难得。还以为你从小老成,没想到还能改这么调皮的谱子。”

    骆宁面颊微微一红。

    这句话,反正怎么理解,都不能算是一句褒奖。

    她收下了古琴。

    萧怀沣又对她说:“你琴弹得不错,要是耍鞭能及万一,也不会出门就被人欺辱。”

    骆宁垂首受教。

    “本王派人寻一名鞭法好的女教头,这样的人一时难找。你姑且等等。”萧怀沣又道。

    骆宁抬眸,诧异看向她。

    萧怀沣眸色冷:“鞭法如此差,丢雍王府的脸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很不好听。

    甚至,骆宁感觉他对着她说这句话时,是很嫌弃她的。

    眉宇间藏着几分不耐烦。

    他从小处处优秀,好胜心极强。

    骆宁在他眼里,真不够看的。要不是画了卖身契,这个王妃比较好掌控,他大概不想娶骆宁。

    可骆宁会刨去表相,看到内在:她得了好处。

    她心里很感激他,知恩图报。

    “多谢王爷。等有了教头,我一定刻苦练习,不叫王爷失望。”骆宁保证。

    萧怀沣的神色,并没有缓和。他只是轻轻一点头,仍非常冷漠:“望你说到做到。”

    骆宁抱着瑶琴,从王府离开。

    回到了文绮院,她没有立马去练习耍鞭。因为她意识到,她跟着秋华爹启蒙的,可能没掌握到鞭法真正的窍门。

    错误的路,越是刻苦往前走,错得越远。

    不如等教头来了,从头纠正,再好好打磨。

    她的琴却弹得不错,当年请过琴法高超的师父指点。

    骆宁在院中抚琴。

    弹的,还是那支比较欢快的曲子。她听着心情还不错,比其他忧郁的更叫她舒服。

    琴声从院子里传出去,飘荡很远。

    镇南侯府,却在议论骆宁的“指婚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