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傅大哥,你怎么过来了?吃饭了吗?”
林清月笑着打招呼,还挺吃惊的。
“姐夫,你把自行车送来了?”
顾小玉伸长脖子看向外面,她也好想学骑自行车啊。
“吃了,一会我陪你去。”
傅行舟说话还是言简意赅,顾小玉一听这话,小脸都垮了:“啊,姐夫,你也去啊。”
她想陪姐姐去镇上,也坐一下自行车后座,体验一把。
“嗯,她还没出月子,骑那么远去镇上,我不放心。”
“对对对,傅同志说得对。”
刘婶子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子上了,她拉了拉林清月的袖子:
“月月,还不快点去给你男人下碗面?这么早,去哪儿吃饭?”
听到你男人三个字,林清月耳根子一热,不过却也没反驳,起身去了小厨房。
顾小玉忙跟了过去:“我给你烧火。”
“我不饿。”傅行舟蹙眉阻止,刘婶子却道:“傅同志,你稍等一下,月月做饭可好吃了。”
顾长河也忙开口劝着,陪着傅行舟说话儿。
林清月切了葱花儿,锅里下油,放葱花儿熬出香味儿,然后利落地倒入开水,放入面条,还加了两个荷包蛋。
出锅的时候,又撒上点绿绿的葱叶碎儿,鸡蛋面看起来更有食欲了。
“同样的东西,月月做出来就是香。”
刘婶子吸了吸鼻子,抬眼看到那卖相极好的鸡蛋面,大赞道:
“瞧瞧这面条,比国营饭店做的都好看,都香。”
面都做出来了,傅行舟也没推辞,接过筷子,大口地吃了起来。
林清月用的是大汤碗,面条的分量足够。
傅行舟吃饭的速度很快,吃完时,村里还没到上工的时候。
临行前,刘婶子还体贴地拿了个衣服垫到后座上,让林清月多穿了件大衣。
“包好了,可别被风吹着了。”
林清月手里拿着个小包袱,也带好了资料。
坐到自行车后座上,林清月还有点不习惯。这种二八大杠的自行车,前世早就绝迹了。
骑自行车,感觉也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。
村里的路并不好走,还是黄泥土路,坑坑洼洼的。
林清月一开始两手紧紧地攥着后车座前面的,不过路上太过颠簸,好几次她差点攥不住。
“小心点。”
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关切的声音,林清月犹豫了一下,手换了个位置,小心地攥住男人腰部两侧的衣服。
男人很瘦,身材修长,身姿挺拔。隔着薄薄的衣服,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腰部那微烫的热度。
“傅大哥……”
一路上太过安静,时间还早,路上根本就看不到几个人。
“嗯?”
“我觉得我肯定也考上了,不过顾念成他们肯定动了手脚。”
“上次我还听说,他想把我的成绩卖了。”
这可不是她胡说的,上一世顾念成就是这么做的,不过当时她没怀疑,还以为自己真的发挥失常呢?
第二年,她还想考,顾念成说孩子身体不好,年龄又小,爸妈的身体也不好,她考中了上大学家里没人照顾,等孩子大一点一定让她高考。
结果一年又一年,直到有一次她摆摊被抓,警察查她身份的时候才一脸惊讶的问她,明明是个大学生,有铁饭碗不好好干,干嘛要摆摊自己找罪受。
也是那次,她才知道她当年是考中了的。
当时她都快气疯了,找顾念成算账,他却是也是不得不这么做。
刚刚出满月的孩子,两个老人,他们都走了谁来照顾?
现在想想,当时的顾念成就是孝心外包啊。偏偏自己就是个傻大姐儿,居然乐呵呵的接了。
还真是够傻的。
“不会。”
男人的声音不大,却格外坚定。
两人到镇中学的时候,校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。
今天是高考志愿填报的第二天,也是最后一天。镇上考中的人本来就没几个,大部分人昨天都填好了。
此时围着的,大都是落榜的考生。甚至有人呜呜地哭得伤心,这些大部分都是知青,家里没关系没钱,只能走上大学的路子回城。
傅行舟停下车,林清月小心的下来。
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,也是有点头大。
人家都在过夏天,穿的衣服单薄,就只有她,身上裹了好几层。
“我过去看看?”
傅行舟蹙眉,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在。
“我陪你。”
公告栏上的大红纸还在,上面果然没林清月的名字。
红纸下面应该是见了水,字都晕开了,黑乎乎的一片。
林清月心里了然,估计这也是顾念成的手笔。
“傅大哥,我想去里面问问。”
学校里,除了外面这张,里面肯定也有记录底单的。
“行。”
“又一个不敢相信的。”
身后,不知道谁说了一声,带着几分幸灾乐祸。
“这种咱们见的还少吗?”
说这话的是一个男生,太多人不相信自己落榜。
前面说话的女人忽然过来:“哎,上面没名字的就是没考上,同志,今年考上的不多,明年继续努力也一样的。”
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了,很瘦。
她打量着林清月,惊讶道:“你病了?”
主要是林清月穿得太多了,和他们都不一样。
“没啊,我刚生了孩子没几天。”
“啊,生了孩子啊。”
女孩叹道:“那明年也够呛能考啊,还要带孩子。”
“对了,咱们镇上有个产妇,也是刚生了孩子没几天,不过她的运气真好,居然考上了,就是命不太好,听说男人死了,是个小寡妇。”
女人都是喜欢八卦的。
“她哪儿命不好,不是又改嫁了吗?”
“趁着人家媳妇怀孕就和男人勾搭上,如今两人都考上大学,也领证了。”
“啊……”女孩撇撇嘴,“那这人品……”
可惜大学不看人品,要不然,这种人可不能上大学。
“没想到这么……”女孩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,林清月轻笑道:
“我进去看看,你看下面似乎还有名字呢,说不定就是我的。”
“什么?怎么可能?”
女孩也看到了已经糊的看不清的那一团,她也希望是自己的名字。
“好像很真有,我也去看看。”
“还有我,还有我……”
围观的那些知青,听到下面可能还有一个,一个个激动的眼红,恨不得钻进去看看名字是谁的。
校长办公室里,老校长手里拿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,喝了一口老干烘,砸吧砸吧嘴巴,心里乐滋滋的。
今年不错,他们这小地方,考中的人还不少。
嘴里哼着东方红的调子,原本安静的门外,忽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