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去做什么?”
秦恒启疑惑,贺仪珺也没隐瞒:“我在洞口做了点陷阱,不能伤人,就是按照洞口顺势做的,仿佛是天然形成,能拦一下人,又能警醒。”
她在山里住惯了,自然知道怎么设置最平常的陷阱。
“谁知道那些贼人会不会死心,燕一和燕二就两个人,未必能挡得住。”
贺仪珺忧心忡忡,就怕两个侍从是死心眼会一直在悬崖边上拦下贼人,要是送命就不好了。
没两人去找人帮忙,他们最后就是被瓮中捉鳖,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。
总不能一直藏在洞穴之中,迟早会被对方发现。
“我刚才发现底下还有个洞穴,离着约莫几丈远,等会试着去看看。”贺仪珺用藤蔓做了简单的云梯,一边绑在洞内的石柱,一边沿着峭壁的缺口往下。
她还用两根藤蔓绑着自己的腰间,让秦恒启乖乖等着,眨眼间就顺着石壁跳去下面的洞穴,动作飞快,熟练至极。
秦恒启原本还担忧,没多久就见贺仪珺冒出头来笑道:“底下也有暗河,比上面要窄小,我再往下看看。”
她顺着峭壁往下看了一会,秦恒启就摸着藤蔓把人抓了上来。
贺仪珺虽然体力不错,但是吃得不多,上上下下也有些累了,被他揽在怀里也没挣扎:“底下的洞穴有些只能弯腰进去,越来越小不能藏人,不知道是不是动物挖的,还是天然形成。暗河的鱼很少又长得小,我们藏不了太久就没吃的了。”
洞穴里太暗,峭壁上长的草根本不能吃,又没有树木没有果实,他们总不能躲在这里饿死。
也不知道上面的贼人走了没,安安静静的,两人不知道要躲几天。
“有许多骨头,也不知道是被野兽吃掉的,还是出不去被困死的。”
贺仪珺不想秦恒启担心,强作镇定,但是语调里微微的颤抖还是被他发现了。
秦恒启把怀里的贺仪珺搂得紧了一些:“别担心,会有人来救我们的。如今还是少动才能没那么饿,不然食物耗光了,等到人来了,我们也没力气爬上去。出去后被人知道武安侯夫妻因为太饿手脚没力气,然后被抬回府去,怕是会笑话的。”
贺仪珺抿唇低下头,忍不住问:“侯爷不害怕吗?如果真的没人来,我们又上不去的话……”
秦恒启看着外面渐黑的天色,伸手点了点她的嘴唇:“夫人别说丧气话,要是没人来,我也会带你上去的。”
他看不见,要怎么带自己出去?
这话更像是在安慰她,贺仪珺是领情的,而且秦恒启的语气笃定,叫自己也能安心不少。
两人依偎着过了一夜,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,但是在熟悉的气息中挨着秦恒启很快就睡过去了。
好好睡了一觉,贺仪珺浑身也有了力气,秦恒启却不像她再去操劳:“夫人,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……”
他想告诉贺仪珺,自己的眼睛已经好了,不需要人照顾,也能护住她。
他想说并非故意隐瞒,而是当初自己疑心太重,担心贺仪珺是别人派到自己身边来。
秦恒启从小经历的刺杀实在太多了,忍不住会怀疑身边所有人,就连燕一和燕二也没有彻底相信。
他不相信任何人,只相信自己,所以才会一直没说出真相,希望贺仪珺能够原谅。
贺仪珺一愣,回过头来仔细倾听,却忽然打断道:“侯爷,我听见人声了。”
秦恒启侧耳听了一下,还真的有人声在逐渐靠近:“有人来了,不知道是敌是友。”
“希望是来救我们的,就怕是那些贼人没死心。”贺仪珺突然打了个喷嚏,揉了下鼻子。
“夫人冻着了?”秦恒启要把外袍脱下来给她披上,被贺仪珺拒绝了。
“侯爷,我们先去躲起来。”她带着秦恒启轻手轻脚藏到角落一块大石头后面,在这里能够看到进来的洞口,一眼就明白对方是谁,脚下没多远有个窟窿,能够从这里去底下的洞穴。
虽然底下的洞穴要小一点,藏匿一下也是可以的。
两人脸贴着脸,秉着呼吸等进来的人。
洞穴里太安静,他们又贴得太紧,秦恒启都能闻到贺仪珺身上淡淡的馨香。
她专注地盯着前面,微微皱眉,似乎有些紧张,手里握着一块一头尖锐的石头来充当武器,总比赤手空拳来得好。
贺仪珺心里祈祷进来的是燕一或者是他们带来的救兵,然而很可惜,进来的却是马夫。
他拿着鞭子四处看了看,身后很快又进来两个人,都是在那个所谓四品典仪身边见过的侍从,他们手里拿着长棍当武器,看了下周围道:“还是没人,一路从上面下来,马车早就摔得粉碎,他们肯定也摔成渣子了,找来做什么?”
“主子谨慎,让我们不管人死活都要找到,不然任务就不算完成。”马夫甩了甩鞭子,发现河边一块漆黑,用鞋底磨了磨:“这里好像被人烧过火,会不会就藏在这里?”
“这里一眼就能看完,总不能藏在这么浅的溪水里面吧?”两个侍从讥讽一笑,显然跟马夫的关系不怎么样。
也是,原本侍从两个人功劳能平分,多了一个马夫就要多分一份出去,如何能愿意?
偏偏这个马夫却是被派过来,他们又不能拒绝,自然想尽办法要把人赶走。
马夫看了两人一眼,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。
武安侯是个瞎子,贺仪珺就算再厉害却是个女子,两人身上什么都不可能有。
毕竟侯爷出门,身上连钱袋都不带,难不成还带着吃的喝的和火折子吗?
侍从也是这么觉得,绕了一圈就按照原路往下继续查看,马夫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,贺仪珺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马夫扫了一眼,转身就往石头那边来。
在洞穴里看着石头就像是贴着石壁长的,其实走近才会发现中间有缝隙能藏下一两个人。
这里光线最昏暗,还想着绝不会有人发现,谁知道被马夫知道了?
贺仪珺一把抓住秦恒启的手,想着要是人来了,她就冲出去拦着,好歹让秦恒启能逃过去。
但是她转念一想,自己就算跟马夫打个平手,也该是两败俱伤,到时候没自己照顾,秦恒启要怎么办?
他看不见,要怎么一个人逃生?
更别提外面还有两个侍从,秦恒启不会是他们的对手。
秦恒启反过来握住她的手,还捏了一下让贺仪珺安心,手里捡起两块石头。
马夫要真的靠近,他准备先下手为强把人打晕,再偷偷扔出洞穴,就像是失足摔下去一样,两个侍从应该也不会怀疑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只差着五步远,贺仪珺浑身都绷紧了。
只有三步,马夫很快发现石头后面的猫腻!
外面突然传来侍从的声音:“在里面磨蹭什么,还不赶紧走,底下不知道还有多深,白天不检查完,任务失败就是你的过错了。”
马夫眉头一皱满脸不悦,看了石头一眼觉得自己可能多疑了,转身出了洞穴,跟着两个侍从继续往下查探。
贺仪珺整个人松口气,才发现浑身紧绷太久,双脚都没力气,险些站不稳,被身后的秦恒启牢牢扶住。
她开口要说什么,却被秦恒启伸手捂住嘴唇,又低头对贺仪珺轻轻摇头。
贺仪珺还觉得奇怪,就听见脚步声从洞口传来,马夫根本就没彻底离开!
他在洞口等了一会再打了回马枪,探头见洞穴里依旧没动静,这才在侍从们的催促中真正离开了。
贺仪珺经历了这回根本不敢动,等了一会秦恒启松手了,又扶着她起来,才敢凑近来贴着他的耳根小心翼翼开口:“走了?”
呼出的热气叫耳尖痒痒的,秦恒启无奈一笑:“走了,就怕等他们在底下搜不出什么又倒回来。”
“也不知道崖底有多深,他们大肆查探,难道就没人发现吗?”上面到底是护国寺的必经之路,居然没人经过吗?
再就是燕一和燕二,几人完全不怕泄露行踪的样子,难道那两人没挡住还送了命?
秦恒启伸手抚过她紧皱的眉头:“燕一和燕二不会有事的,他们身手不错又素来机灵。”
贺仪珺叹气,但愿如此。
她跑到洞口悄悄往下看了一眼,几人有备而来,从悬崖垂下几根绳索,每人身上至少有两根。
贺仪珺看着手里尖锐的石头想到个主意,招呼秦恒启过来,贴着他耳边嘀咕:“我们把绳索从这里隔断,他们就上不来了,我们顺着绳子上去,就怕上面还有人守着。”
如果有人守着,光凭他们两个很难脱身,但是起码不会一直在悬崖下面苦等,连个吃的都没多少。
“听夫人的,”秦恒启说完,手里就被贺仪珺塞了一根绳索慢吞吞割了起来。
他只虚虚抓着,免得底下的人会察觉到。
石头虽然尖锐却跟匕首还有些差别,两人割了好一会才把六根绳索都隔断了,贺仪珺笑着把绳索放在地上,底下三人往下动的时候绳索才会掉下去,也就没那么早发现了。
贺仪珺抓着绳索扯了扯,上面没人回应,这才把绳索塞到秦恒启手里:“侯爷先上,我在后面跟着。”
“不用,夫人先上,我跟着你就好。”
她还在犹豫,被秦恒启提醒道:“有夫人带着,我才好走,也知道前面有什么。”
想到上面可能还有贼人在,贺仪珺挡在前面起码能给秦恒启争取时间,至少能预警便答应了。
两人吭哧吭哧往上爬,底下的三人出来的时候发现绳索断了,仰头看见两人顿时大骂。
骂得太难听,贺仪珺当作听不见,反正跳梁小丑在底下再蹦跶也没什么,就是怕污了秦恒启的耳朵,抓住峭壁上的碎石头往下扔。
底下三人被扔中,有一个还头破血流,再不敢骂了,把脑袋缩回去,想尽办法再爬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