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坚的问题问完之后，那个僧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：“中阴得道，自然比鬼得道不同，鬼乃阴性之体，无法证得光明境，就算得道也沾因果。”
“所以不同点就是起因不同，得果也不同！”
旁边听讲的穆赤赞普点了点头，众人以为是赞许，但穆赤赞普突然哈哈大笑，手里凝聚起一个巨大的斧子，朝着僧人砍了下去。
“我难道说的有错吗？”僧人抬头看着斧头，下意识地就要躲开。
可是他的脚底下，冒出一串奇怪的符文，竟然粘附在他的双腿上，瞬间就像木头桩子一样，被人钉住了。
咔嚓！
那僧人被一劈两半，身体彻底裂开了。他倒在地面的一瞬间，那些白影都露出狞笑，各个都发出嘿嘿的笑声。
似乎在嘲弄这个死去的活人。
在不远处的台阶上，有一个人大声喊道：“哥……”他的声音没有彻底喊出来，就被人给捂住了。
我看向那边，好几个人把那个人按在地上，不让他发出声音。
我蹙了一下眉头，心想对方喊哥，可能真是成飞北和成建南这两个人，毕竟他们名字一听就是哥俩。
至于死的是谁，那我就不清楚了。
……
不过，我也看出来了，这个苯教的传承并不好拿，一旦答得不对，就会被穆赤赞普杀死。
我一下就想起了，还没有进入讲经台的时候，其中一个白影曾经回头跟我说的那一句话：“你这次准备好，怎么赢得穆赤赞普的赞许吗？”
我一下就醒悟了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旁边的达娃已经恢复了正常，她又在我耳边小声询问道：“孙先生，你怎么了？怎么表情变得如此严肃。”
我却说道：“如果多坚问你，你能回答正确答案吗？”
达娃寻思了很久，说了一句：“我不确定，我虽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，但是佛法的问答太过博大精深，古人辩法跟今代辩法还是有很大区别。”
达娃的寥寥几句，让我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因为这个可能是一个死局，我怀疑过一会儿，会逐个被拽出来回答问题，然后等待的将是穆赤赞普的斧子。
……
“没有人再下来接受我的考验吗？”多坚大师从坐垫上站了起来，尤其当他戴着面具时，脸上开始出现了古怪的表情。
那些表情可以不断地变化，一会儿是苦脸，一会儿是笑脸，一会儿又是怒脸。
其实我也环顾了讲经台周围，发现参与整个传承的活人，也不过十几个人左右。
“你，下来接受我的考验。”多坚伸出手指，指向对面一个穿着红袍的僧人。
那僧人双手挥舞，连连说道：“不了……不了，大师我才疏学浅，怕无法回答大师的问题。”
多坚的面具变成怒脸，就不再变化了。他勾了勾手指，那红袍僧人的脚底冒出一朵黑色莲花，直接把对方给托了起来。
那红袍僧人被转移到多坚的面前。
“不经受考验，真是太让我失望了。”旁边的穆赤赞普捋了一下长长的胡须，并再次举起手中的斧头，朝着红袍僧人砍了下去。
“不……不要杀我……”红袍僧人绝望了。
咔嚓！
穆赤赞普冷酷无情地斩了下去，那僧人也被一劈两半。
我和达娃看着地面上的一滩红血，都不由自主地感到背后发寒。
对面有的僧人看见事情不好，接连有两个活人被杀死，他竟然调头就要逃跑，打算从台阶翻过去，跳出讲经台。
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，那穆赤赞普扭过头，看着要逃跑的僧人，大吼道：“没出息！”
“如今的后辈太让我失望了！”
他抬手就把斧子丢了出去，那斧子在半空中旋转，啪的一声，就砍中了对方的后背。那僧人曾试图用佛光保护自己，但没有任何作用，还是倒在了斧子之下。
……
这个时候，达娃犹豫了一下，就要走出去，想要面对多坚大师的考验。
我却抓住她的手腕，表情凝重地问道：“你要干嘛？”
达娃却回头，很认真地说道：“是我非要带你参加这场大藏法会，害得你陷入危机，我自然要去经历这个挑战。”
突然，不知道是谁在我的后背踢了一脚，我整个人下意识地松开达娃的手腕，竟然从台阶上滚了下来。
我日，我草！我内心有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。
我咕咚咕咚地翻了下来，一直滚到了多坚大师和穆赤赞普的坐垫附近。
那一刻，我回头望去，看到有一个白影在对我嘲笑，那个白影就是之前在路上问我准备好了吗，会不会得到穆赤赞普赞许的家伙。
太离谱了，他不是虚拟人吗！
怎么跟活人一样，会背后害我呢？
“年轻人，你不用着急，回答我的问题，犯不上连滚带爬……”多坚大师笑了笑，而台阶上面的众多白影，也跟着哄堂大笑。
仿佛把我当成了一个笑话。
我却双手拄着地面，慢慢站了起来，拍了一下膝盖上的尘土，一脸淡定地看着多坚大师和穆赤赞普。
多坚大师双手抱臂，看着我说道：“年轻人准备好了吗？来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我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，把手背了起来，嗯了一声，丝毫没有畏惧。
“还是跟我之前的问题一样，中阴得道，跟鬼得道有什么不同？”多坚大师问我。
我却反问道：“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？”
多坚大师愣住了，眨了眨眼睛，指着我说道：“你小子很有意思啊，我在问你问题，你怎么反而问我了呢？”
我却丝毫不示弱，辩解道：“大师是老师，我是学生，那么我有问题想先问大师，不可以吗？难道老师不喜欢给学生解答问题，做不到师者答疑解惑吗？要是这样的话，师者的意义何在！”
我直接给多坚大师扣了一个道德帽子。多坚愣了几秒，也不再笑了。而我也用余光看向穆赤赞普，内心警惕万分，真怕对方一个斧子砍了我。
但是穆赤赞普却也惊异地看着我，没有对我出手。
多坚清了清嗓子，一脸平静地看着我，“其实没有什么分别，男女只是名相上的分别，但是本性没有分别。若是分别，则入相，所以都一样的。”
这句话说得没有错，而且学佛法讲究的就是一个众生平等，脱离本相。
我为什么说男女，就是设下一个理论作为回答多坚大师的基础，不至于让他找个理由再推翻我的答案。如果我随意回答，就容易陷入对方的圈套……
这就相当于别人诬陷你偷东西，你需要自证自己没有偷，要想破局，就应该让对方拿出证据。
所以，你得先创造一个答案。
……
这个时候，我嘿嘿一笑，跟多坚大师对视了一眼，说道：“中阴得道和鬼得道，没有什么不同啊！”
多坚大师所戴的面具露出苦笑的表情，对着我说道：“我问你不同，就是告诉你这两者之间有区别。你怎么还回答我，没有不同呢？”
我也立马回复道：“那我问你男女有什么不同，必然是两者之间有不同，你怎么还说没有不同呢！”
多坚大师摘下面具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，而旁边穆赤赞普手拄着下巴，也陷入了沉默。
还好穆赤赞普没有砍人……
多坚大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，最后手拍着额头，叹气地说道：“被你这小子给绕进去了，你这是取巧了。”
我突然义正言辞地看着多坚大师说道：“中阴和鬼，最后的目的都是得道。”
“得道者，何必分不同？中阴得道易，鬼得道难。”
“大道五十，天衍四九，人遁其一。不是说鬼就永远不能超度彼岸，不能涅槃！”
“中土有顿悟和渐悟之说，却没有高下之说。”
“辛饶弥沃佛祖三十五岁布道天下，有教无类，可有种族高下？”
“佛法有三乘，分为大中下，可有意义上的不同？”
“所以大师，你问我的问题，就是告诉我，鬼道不如中阴之道，你起了分别心。”
多坚大师彻底懵了，被我一顿输出，脸都拧巴起来，他结巴道：“你小子……真是伶牙俐齿，我的问题，不是说中阴之道和鬼道有高下。”
“我是想考验中阴之法在得道方面，要比鬼成道便利。”
我立马点头说道：“嗯，对，是便利，你要是这么问我，那就是中阴很便利。”
多坚大师呃了一声，半天没有说出话。
他挠了挠头皮，最后长吁一口气，走到我身边，在我耳边小声说道：“小子，你这么搞我，我很没面子的。我好歹也是几千年虹化的前辈，你们后辈都像你这么狡诈吗？虽然我只是一道意识。”
我也附耳说道：“你们苯教的传承都这么血腥吗？动不动就拿斧子砍人，其实根本就不想传承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