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承沐现在可宝贝她了，连忙道，“你去休息，我们小点声说话，绝不会吵到你。”
楚云汐扬着下巴轻应一声，转身回寝殿休息了。
顾承沐带着沈贵妃，坐在了罗汉榻上。
“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。”
沈贵妃将多福来她殿中告密之事，说了一遍。
末尾，沈贵妃恨道，“方槐走后，许清泉不知跟顾璟晖说了什么，顾璟晖推倒龙案上的东西，骂我是贱人。”
沈贵妃倏然冷笑，“一定是沈语思，将我和霍骁当年之事告诉了她儿子，所以许清泉为活命，将事情告诉了顾璟晖。”
“而且，我现在怀疑，许清婉那贱人也知道此事。”
“芝芝滴血盟玉那日，她就在我殿中，听见血玉亮了，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。”
沈贵妃现在想起许清婉就恨，真是一只会演戏的蛇蝎毒妇，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。
顾承沐听完，突然想到了什么，神色一凛。
沈贵妃继续道，“许家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，我当初真是瞎了眼，错信了他们。”
“早知道这样，就全将他们全都弄死！”
顾承沐心思飘远了片刻，半晌才道，“许清泉竟然逃回了京城，真是好本事。”
“不过，他将这件事说出来，也活不了了，如此奇耻大辱，顾璟晖不会允许有人知道。”
顾承沐分析了一下局势，“短时间内，顾璟晖不会动我。”
“一是因为南诏小皇子还在大晋，二是因为群臣所向。”
“毕竟我为大晋立下很多汗马功劳，顾璟晖现在后继无人，需要我稳定朝堂。”
他看着沈贵妃，“但是母妃，恐怕要小心了。”
沈贵妃脸上毫无惧色，“我敢让顾璟晖当王八，就想过会有被发现的一天。”
“而且，我早就在这深宫之中活够了，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。”
她抬眼看着顾承沐，“你放心，母妃绝不会连累你。”
“骂名我来担，皇位你来坐。”
顾承沐垂着眸子，半晌才说话。
“还不到那个时候，母妃莫要轻举妄动，接下来，一切听儿臣安排。”
快两年了，这是她们母子第一次坐在一起推心置腹，好好说话。
沈贵妃不禁落下泪来，“沐儿，你怪我吗。”
顾承沐淡声道，“富贵险中求，成王败寇，母妃这都是在为儿臣打算。”
“我不是说这件事，我是说……”沈贵妃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“我对不起你，更对不起她，我害你们夫妻分离，害她带着芝芝在外吃了很多苦。”
“她不肯原谅我，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。”
顾承沐知道，沈贵妃口中的“她”，指的是怜怜。
他问道，“母妃若是问这件事，你想听真话，还是假话。”
沈贵妃一怔，很快就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，带着哭腔道，“这件事，你也不肯原谅我是吗。”
顾承沐毫不掩饰，“单论这件事，我不想原谅你。”
“我早已将怜怜看得比我自己还重，相信母妃不是不知道，你刁难的是她，心疼的人是我。”
“我得知怜怜死讯那日，提剑去未央宫，是因为我真的对你起了杀心。”
“但我不是畜生，你对我的好，我记得，所以我下不去手。”
顾承沐回忆起往事，声音发颤。
那一日的肝胆俱裂，他记忆犹新。
沈贵妃听见这些话，泪流如柱，一个劲儿地道，“我的错，我的错，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一帘之隔的楚云汐，躺在榻上，毫无睡意，母子两人的话，尽数落在她耳中。
她没想到，自己离开之后，顾承沐竟然提剑去过未央宫……
可那又如何，迟来的深情比草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