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!
一枚火炮将慈山城城门炸开。
激越的战鼓声中,白家军如下山的猛虎,如饿了几天的狼一般往慈山城扑去。
——拿下慈山,攻入宋平,收复南夷,不然都对不起之前死去的那些兄弟与百姓!
白卿宁身上的伤还没好,这一次便决定坐镇后方。
她从前总是以身入局,身先士卒,不是想要逞强,而是需要用自己的行动与结果,去振白家军的士气,战场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,这一路杀过来,如今杀到慈山,这支部队已经是一支很成熟的杀器了,不再需要她再去鞭策了。
慈山是通往宋平的最后一道屏障,因此城楼修得比别处高,足有五丈,城墙也砌得比别处厚,足有10丈。
火炮开道,轰开了城门,白家军兵分几路入城,一路从城门,一路从城楼,另一路绕到远一些的地方入城。
若安便负责从远一些的地方攻城——一条宽约三丈的小河。
河上原先是有桥的,范真回撤的时候顺便把河上的桥也给毁了,就是为了杜绝白家军从此处入城。
这条河是红河的一条分支,不是很深,但没有桥,只能淌水过去。
赵国公的金孙——孙振仪就在若安麾下,见桥被撤了,他骂了一声老阴比就请示若安:“若安将军,就让小的打个前锋,带两百兄弟先淌河吧!”
他特意咬重了“小的”这两个字,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有多狰狞了。
也是,同是白卿宁的结拜兄弟,就因为若安比自己先出京先到大南关,若安就成了领兵的,自己则是被驱使的新兵蛋子!
每每被若安驱使着去干这干那时,孙振仪要么咬牙切齿,要么阴阳怪气,但若安还是跟在长安一样,一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个闷屁来,没劲!
今天应该是他们在南夷的倒数第二场战事了,孙振仪就不信若安还能不动声色。
若安看了他一眼,神情平静,但嘴角似有笑意:“小孙你有这觉悟,本将军很高兴,只不过范真为人狡诈手段又多,他拆桥的时候必定算准我等会淌水,所以这水底下必定会有陷阱。”
孙振仪那张俊脸滞了滞。
这些天孙振仪跟着大家一道冲啊杀啊,热血沸沸腾腾,除了掌握了一些杀敌的技巧之外,他没有多少作战经验,人心的弯绕更是没经历过,所以这会听到若安说水底部里有陷阱,他就有些挫折。
果然白卿宁选若安跟她出京而不选他是有道理的,他真的是蠢笨啊,不像若安,该出现的时候出现,不该出现的时候谁都注意不到他,脑子又那么好使,看到水就能猜到水里有陷阱……
孙振仪垂下头的样子,像一只长毛狗。
若安忍住笑:“但是没事,宁哥早有应对之策了,全体都有,把背囊里的铁索和木头都拿出来”
士兵们解开背后的行囊,拿出了一截又一截的铁索和又厚又重又实的木板。
孙振仪瞠目结舌地看着士兵们将那些一截截的铁索接起来,然后连成了一条长约六七丈的铁索桥!
“若安,这,这是桥?”
“嗯,铁索桥。”若安面无表情,“现在只要有人把桥的这一端带到那边去,这座桥便能拉起来,桥拉起来了,我们便可渡河了。”
河真的不是很宽,河水也不湍急,孙振仪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“我来”始终说不出口,好几次快要到嘴边了,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强行堵回去。
在孙振仪跟自己搏斗的时候,已经有十五人主动请缨行动起来了。
若安命人将桥的这一端固定好,那十五名便拉着铁索下水了。
他们也不是贸然就这么淌水,他们是有战术的,战术就是先扔几块大石块,确定没有机关了才往前游。
从河的这侧到河中间,一直都没有触发机关,这个时候离河岸那侧没剩几步路了。
若安高喊:“慢些!小心!”
十五人放慢了脚步,往前狠狠砸了几块石头。
果然如若安所料,范真在水里设了陷阱,这几块大石头落下,岸边草丛里便咻咻地射来了一阵箭雨!
“趴下!”
箭雨过后,河面上那十五人全部中了箭,他们仍负着箭伤,驮着铁索拼命往岸边靠,而这个时候,南夷兵的喊杀声传来:“杀光大虞狗!杀杀杀!”
十五人用尽力气往岸上爬,被南夷兵劈、砍、捅也不松手。
一个浑身中满箭的士兵高呼:“兄弟们,给老子冲啊!”
一把砍刀狠狠从后头砍来,士兵脑袋落地,身子踉跄了一下,仍稳稳站着,另外十四人也如他一样,死也不松手!
若安红了眼,她飞身便上了铁索桥:“兄弟们,随我杀!!”
等白家军全部过了河,将岸边的南夷兵全部砍杀,那十五名士兵才轰然倒地。
若安回头看了一眼,眼睛更红了,她令旗一指,咬牙切齿:“杀光南夷兵,替兄弟们报仇!”
“杀啊!”
若安他们杀红了眼,不一会便将这一片的敌兵全部清理干净。
可她的愤怒非但没有变淡,反而更重。
若不是南夷先进犯,那十五个士兵根本不用死!
孙振仪一直跟着若安杀,这会刚停下,刚刚喘一口气,他就发现若安后背血红一片。
眼看着若安还要继续拼杀,孙振仪一把拉住她:“停下!你不要命了?”
若安举刀便要砍,最后关头认出是孙振仪,她喘了口气:“这点小伤死不了,兄弟们,继续杀!”
“若安——”
“这是军令!”
劝不住若安,孙振仪只能咬牙跟着,只不过在杀敌的同时,一直待在若安身边,而因为分神,他自己也被砍了两刀!
“你在这逞什么能?”若安将他往后头一推,“找地方藏起来!一会回来找你!”
孙振仪被砍得有些重,头重脚轻,刚迈出两步就一头栽倒,他也没逞强,连忙往暗处退,藏在敌军尸堆成的尸山边装起了死。
不知过了多久,孙振仪以为自己的血要流尽,即将死去之时,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远处奔来,不一会,他便听到有人喊:“小孙,孙振仪,醒醒!”
孙振仪努力睁开眼,看清楚是若安之后,他释然闭上眼:“狗东西,总算来了,我还以为你把小爷忘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