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是裴长恒,饶是边上的夏四海和刘洲也傻眼了,两人对视一眼便站在了原地,愣是回不过神来。
像!
太像!
简直是一模一样。
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“春儿?”裴长恒几乎是跪下了,就这么疯似的托着她的脸,眼睛都不带眨一下,面上的表情像是在哭,又像是在笑,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,“春儿,是你回来了?是你回来了对不对?春儿!”
下一刻,他死死的抱住了眼前人。
是他的春儿回来了!
“皇上?”
夏四海心慌,刘洲也跟着慌。
当日魏妃死得何其壮烈,多少人有目共睹,这要是再冒出一个魏妃,那还得了?更何况魏妃死了之后,皇帝这心里的死结便就此落下,明眼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?
活人永远斗不过死人,那是白月光,是朱砂痣,是心头血。
“皇上,您冷静点,这不是魏妃娘娘,不是她!”夏四海慌忙解释。
如梦初醒,却又不想苏醒。
裴长恒捧着眼前这张脸,仿佛陷入了梦境里,只想看着眼前这张脸,全然不管其他,最后还是夏四海看不过去,怕惹人怀疑,慌忙拽住了裴长恒。
小宫女吓得魂不附体,这会已经瘫坐在地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,当朝帝王对着她疯疯癫癫的,谁不害怕?
“你叫什么?”夏四海问。
小宫女眼泪糊了一脸,“奴婢、奴婢杜鹃。”
“你在哪个宫里伺候?”夏四海又问。
小宫女大概瞧出来了,他们不会杀了她,嗫嚅着说了句,“浣衣局。”
浣衣局的小宫女?
哦,最近是有一批新进的宫女,但是长得如此相似,谁能确保里面没有问题?十有八九是谁放进来的吧?
心里都清楚,面上却不知该说什么?
“把她调过来吧!”裴长恒颤颤巍巍的起身,握住了杜鹃的手,“走吧!”
小宫女吓得脸色惨白,“皇、皇上……”
“皇上的口谕已下,照做便是。”夏四海拂尘一甩。
小宫女乖乖闭嘴,乖乖跟着裴长恒而去。
天下事,无奇不有。
容貌相似者,何其众多,但是要找到容貌相似者,却不是寻常可得,若无私心,若不是刻意,怕是很难为之。
有人给皇帝设局,可偏偏无可抗拒。
小宫女摇身一变,成了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贴身宫女,没有位分,但越是没有位分,越是让人心惊胆战,谁也不知道皇帝最后会给她封个什么?
“小宫女?”陈淑容皱眉。
宜冬点点头,“是!说是浣衣局刚进来的宫女,叫杜鹃,皇上是无意间看见的,如见故人,所以就留在了身边伺候。”
陈淑容不说话了,这“如见故人”四个字,就足以说明一切,已经不需要再多问什么。
“主子?”宜冬问,“要不要告诉皇后娘娘?”
陈淑容忽然低头一笑,“咱都能知道的事儿,皇后娘娘能不知道?”
“那便不语?”宜冬皱眉。
陈淑容吃着案头的糯米果子,瞧一眼端坐在上的皇后陈淑仪,默默的垂下头,“有人比我们着急,咱激动什么?”
“是!”宜冬颔首。
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。
皇后娘娘自然会知晓,皇帝下了宫宴之后,顺路带了个小宫女回去,并且这小宫女容貌不俗,宛若故人。
这可不是小事,好不容易去的心头大患,如今再来一个……
“你是说……”陈淑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,当即转身离开。
蕙兰叹口气,默默跟在主子身后。
可惜的事,等陈淑仪赶到明泽殿的时候,刘洲守在宫门外,似乎早就料到了皇后会来,所以这会便拦住了她们。
“刘洲,你只是个奴才,主子之间的事情不是你能参与的。”陈淑仪沉着脸,“让开!”
刘洲奉命行事,自然不会让开。
“你敢!”陈淑仪黑着脸。
刘洲行礼,“皇后娘娘恕罪,皇上有令,谁也不得打扰。”
若是硬闯,那就是抗旨不遵。
陈淑仪没办法,只能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。
“皇上真的带了一个宫女回来?”陈淑仪问。
刘洲垂下眼帘,没有回答。
没有回答,却已经给出了答案。
“像她?”陈淑仪又问。
刘洲还是不敢吱声。
好,又是答案。
“这宫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,出现一个像她的宫女,若是刺该当如何?”陈淑仪面色凝重,“你们可想过,若是皇上身边留着危险,迟早危害江山社稷!”
刘洲行礼,“请皇后娘娘放心,卑职一定会好好保护皇上。”
“榆木脑袋!”陈淑仪一副恨铁不成钢之态,“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,满朝文武都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
刘洲不吱声。
夏四海刚从寝殿内出来,急急忙忙的迎上来。
“皇后娘娘恕罪,皇上喝了酒,这会已经歇下了。”夏四海行礼。
喝醉了?
歇下了?
陈淑仪闭了闭眼,继而抬眸看向夏四海,“夏公公,你同本宫说句实话,本宫只想听到实话。”
“皇后娘娘,皇上累了。”夏四海意味深长的开口。
陈淑仪闭了嘴,然后静静的站在原地。
若不是蕙兰搀了一把,只怕这会已经跌坐在地。
“是真的?”陈淑仪苦笑两声,“他这心里从来没走出过,从始至终,都没有别人?对吗?”
夏四海叹口气,“皇上心里是有娘娘您的,但有时候莫要逼得太紧,娘娘得给皇上时间,皇上虽然脾气好,却也是个重情义的。皇后娘娘心里有怨,皇上何尝不是放不下?”
到底是夏四海能揣摩人心,两句话就让陈淑仪平静下来。
“皇后娘娘您得仔细身子,切莫恼怒,不管这后宫多了什么妃子贵人的,您终究是皇后娘娘,母仪天下,后宫之主,如今还怀有皇嗣。”夏四海继续说,“不管出了什么事,只要无人能越得过您去,这不就成了吗?”
陈淑仪张了张嘴,竟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皇后娘娘,您得先珍重自身,若是诞下了嫡长子……”夏四海笑盈盈的行礼,“娘娘,不要只看一时,如今的后宫,的确也需要有人拖一拖的,不是吗?”
陈淑仪怀着身孕,自然无法侍寝,一个宫女出身的后妃,再得宠也掀不起大浪来,倒也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