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沫动作迅速,赶紧从怀中掏出了准备好的东西递过来。
沐姝接过纸张,将它对准了慕娇娥。
上方已经用娟秀小楷写满,上方有四个大字:认罪口供。
慕娇娥定睛一看,上面赫然是沐姝刚刚说的那些。
将自己是谁派来的,怎么过来的,目的是什么写得清清楚楚。
目的那一栏,写的正是:摧毁南州送过来的情报。
模糊却又清晰,作为口供刚刚好。
这也是沐姝所能分析出来的所有,霍仲忠送过来的一定是重要情报,不然慕娇娥何必大费周章。
沐姝将红泥也拿上,连同纸张塞进了监牢里,送到了慕娇娥面前。
她神情是不变的沉稳,杏眸平静。
“我也可以让人抓着你的手按。”
言语之间根本没有给慕娇娥反抗的机会。
见自己什么都没说,就这么被扒了个干净,慕娇娥对于沐姝的聪明再次刷新。
她扬眉冲面前冷清的人冷声一笑,眼中是浓烈的不甘。
“可恨两次都没将你处理,沐家人果然是骊国的心头大患。”
哪怕是一个都不能留下!
当时进营屠杀的指令果然没错。
沐姝低头俯视她,却根本没打算开口说话。
她只是等着慕娇娥盖了手印,随后拿了纸张和红印扬长而去。
慕娇娥看着她的背影,心底愤恨,两只手抓在铁杆上大声叫着。
“你就算把我是骊国细作的身份告知给你们楚国皇上又如何,整整十三年,你们楚国才夺下一城,还能因为这个和楚国宣战吗?”
她话语中的嘲讽和不屑浓郁,丝毫没有因为距离的逐渐拉远而削弱半分。
声音传入耳中,仿佛有一座轻视的国仇大山压在肩背上。
但沐姝仍然背脊笔直,步伐并未因为话语而出现任何短暂的停顿。
这认罪书很快被沐姝送到了御书房。
上面写的罪状逻辑清晰,将慕娇娥是骊国细作这一点坐实。
皇上细细看着,陡然沉声感叹,“朕到底还是小瞧了你,你这段时间真是给朕又是惊又是喜。朕倒是看不懂你这颗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心了。”
跪在下方,沐姝面色平淡,“臣女这颗心从未变过,是和沐家人一样对楚国安危的忠心。”
她虽然低垂着头,声音却坚定不移,高昂直冲房梁。
皇上闻言,龙颜大悦,他将纸放下,大笑一声后连连拍掌。
“好,好,不枉朕在这皇宫里花了大把时间培养。抓住骊国细作为大功一件,说吧,你想要什么?”
他高兴的看着沐姝,说完后却顿了一下。
随后补充道:“除了去南州,朕都会考虑。”
沐姝刚要张开的口闭上了,她有些无奈地抬头看向皇上。
那平静的面色变了变,从那清冷杏眸中挤出了几分可怜。
“皇上,臣女也就这点指望了。”
这是她小时候百试百灵的法子,但今天很显然无效了。
皇上直接拿了一份奏折挡住视线,声音不容置喙,“沐家也就你这点指望了,这个功你就留着吧,南州绝对不可以。”
不管如何,他要对得起沐老将军。
这个独苗是沐家唯一的火苗,如果再被他送去灭在南州,他到下面后则无颜面对沐家那几位忠臣。
沐姝的撒娇视线被避开,她实在没了办法。
最后那头无奈的一低,有气无力道:“那臣女不去南州,去河中带。”
自从南州被夺走后,为了防止骊国边疆深入,楚国就沿着南州一带修了一条长长的护城河。
河外,是日夜紧盯的骊国。
河内,是还算安定的楚国。
护城河中间位置的边防城池叫河中带,也就是河中一带。
护城河东西则分别叫河东带河西带。
皇上一动不动,“你保证你不偷偷跑去南州?等去了那个地方,朕还看得住你?”
言下之意,不可能,你在糊老子。
沐姝咬牙,她眼睛一转,脑海里蹦出来了江晏景的身影。
“那臣女就叫几个黑甲军跟着,那可是皇上调派的人,不能还不放心吧?”
太子身处安全的京城,黑甲卫有整整百人,抽调几个人跟着沐姝也不是不行。
但黑甲卫已经是江晏景身边的人了,不是皇上能决定的。
主位上的人把奏折放下,饶有深意的道:“你去和景儿说,他要是同意,朕就同意。”
沐姝眼前一亮,江晏景必定会支持她的。
她行了个礼,便高高兴兴的下去了。
看着她雀跃的背影,皇上冷笑了一声。
景儿为了不让沐姝去南州,连给她嫁人都答应了,如今怎么可能答应她去南州?
小年轻。
皇上啧啧着摇了摇头,将认罪书放在了一边,继续批改着奏折。
“阿姝,即便是河中带也是危机四伏的,你不该去。”
听着沐姝的请求,江晏景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父皇那边。
他沉思片刻,只能暂时转圜。
沐姝一顿,试图好言相劝。
“那只是河中带,再加上有黑甲卫跟着,不会出事的。”
江晏景心中清楚,沐姝身处河中带,但一定会想办法插手南州一事。
那边即便修了护城河,但是边缘也从未安稳过。
这就相当于看着沐姝在战场边缘来回横跳,江晏景怎会安心。
看着那澄澈杏眸,他挪开视线,眉眼冷淡。
“南州已经有霍庭安了,阿姝,你去河中带也没有意义。”
沐姝再度咬牙,“我就远远的看着,尽一份心力而已。”
即便她孤身一人没有将名,去了也是人微言轻。
但她会医会武,总会有意义的。
知道沐姝在南州一事上从不妥协,江晏景突然脑子有些乱。
他可以一天处理几十份文件,将每件事情都办的井井有条。
但此刻他却不知道,要如何能让沐姝开心,又不用让她置身危险。
“阿姝。”
江晏景突然起身,“你让孤考虑一下。”
他心里乱,连同一向清冷的眉眼此时都轻轻皱起。
沐姝也知道自己来的仓促,但她真的没有时间。
江晏景只走了一步,便感觉到袖子被拽住了,他复杂的回头,“阿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