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述月嘴唇勾起,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,里面燃着和沐姝眼里一样的烈火,狐狸眼张扬,“那我就要当一只虎,亲自咬下他们的头颅。”
……
等到从云春茶楼出来的时候,已经渐入傍晚,沐姝出去的时候,街上正热闹。
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,街上到处都是人。
沐姝上了马车,一路去了东宫。
东宫里,江晏景的书房堆满了各种彩带,宫灯等其他小玩意,这些东西红的红,紫的紫,全都是五彩缤纷的装饰品。
太子殿下墨发随意披散下来,穿了一身舒适长衫席地而坐,就坐在中间仔细地一个个挑着,凤眸很认真,时不时还在纸上写些什么。
沐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,江晏景倒是一点架子没有,坐在那里怡然自得的很,见她来,就坐在中央朝她展示了下自己手里的纸。
“这是我为你挑的,要不要看看喜不喜欢?”
沐姝很配合,纵然心里还装着事情,还是主动走了过去,笑着从他的手上接过了纸仔细的看了一遍。
纸张上内容记得很详细,价钱也进行了各种比对。
沐姝初步算了一下不由有些咂舌,“这些金额还真是夸张,一条金纹的带子居然要一两?”
江晏景无奈的看他,“宫宴就是这样的,不过这些都是宫中库房常备的,你也不用觉得铺张浪费。”
沐姝将纸递还他,“不会,宫宴就该有宫宴的样子,算不得铺张浪费。”
接过纸放在一旁,江晏景从容站了起来,一边拍着自己背后的灰尘一边带着沐姝往边上的茶桌走,“请帖送完了?”
“嗯。”沐姝跟在江晏景身后,自己过来的原因也在脑海浮现,心也变得沉甸甸起来,回答的很漫不经心。
江晏景给她倒茶,一眼就看出了沐姝有心事,便开口询问。
沐姝没有急着回答,而是缓缓吹了吹茶,捧着茶杯在位置上怔愣片刻后才开口。
“江君泽曾经找过我,那一天我让你两个时辰后过来,但我告诉你的是,他说要和我去南州。我当时以为这个是重点,现在看来错了。”
她深深吐出一口气,脑海里的是江君泽时而委屈时而含笑的模样。
分明和孩童时代一样,却让人难以联想起来。
江晏景听到是这个事情,凤眸中的笑意也缓缓淡了,他给沐姝续上热茶,静等下文。
沐姝:“真正的重点应该是,贤妃去世之前曾交代他为楚国做一些贡献。而这贡献,全凭江君泽的理解。护城河一带如果是所有城池的城主全部叛变,欺上瞒下,这些城主互相包庇,找证据便成了一件极难的事情,正如你当初一下子扯出十几个贪官的感受。”
江晏景点头,“是的,很难,他们互相包庇,就仿佛在看一台戏,真假难分。”
沐姝捏紧了茶杯,杏眸陡然变得严肃,“有一个很直接的破局之法,它可能后患无穷,但会在这样的死局之下生生敲出一个口。如果你没有证据,却又知道是谁犯了错,谁在主导,现在这些人你还触手可及,你会怎么做?”
江晏景凤眸顿时变得凌厉,他骤然看向沐姝,“你是说那六个城主是有人为破局所杀?”
沐姝点了点头,她的杏眸里是认真,还有很浓很浓的苦涩。
这也让江晏景敢于继续了后面的猜想,他微微抿唇,最后倒吸一口冷气一般的开口,“四弟知道了护城河一带的事情,他把他们直接杀了来破局。”
“临安东市并不是只接杀人的委托。”沐姝艰涩补充,“只要你给足够的钱,对方都会去做,所以我们查到的齐狼可能是一个委托,而筹划一切的,是江君泽。”
这便是当时在云春茶楼时,孙述月的一语惊醒梦中人的结果。
起初,沐姝以为是有细作潜入特意灭口,但是对于骊国人来说完全没必要。
这个交易就算被知道了又如何?怕引起民愤?
他们这些将军在南州大肆虏获孩童,恐怕骊国的那些百姓自己跟明镜似的。
后来查到临安东市,沐姝觉得奇怪,临安东市的这些人为什么能做到这么早布局?又是为了图什么,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是值得临安东市大费周折灭口的?
但是后来如果前提是江君泽的话,那一切都通顺了。
江君泽作为皇子,现在更是王爷,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户部眼皮子底下建起一所庄子轻轻松松。
因为他很了解户部检查的时间。
而他跟自己说要去南州是假,试探她的态度是真。
那日说的那番话,真假参半,江君泽说自己本来想当太子来作贡献,后来认为来南州做的贡献更直接。
前半句为真,后半句为假。
江君泽一直都没有放下自己的野心。
沐姝想到了什么,她皱起眉头,“那日秦城主赶去找信件却一无所获,我感觉恐怕已经全落到江君泽手上了。他想推翻你,就必须得建一个足够掀起风浪的功,而他机缘巧合下知道了护城河一带叛变的消息。”
“护城河一带地理位置仅次于南州,如今南州陷落,更是成了楚国的最后防线。如果他拿到证据率先告知,便足以得皇上龙颜大悦,后面再随便给你设计一个坑,说你陷害他,那太子之位落在他头上的可能性,有足足九成。”
秦郢寞说,他是来的路上埋的,在信件被别人拿到的前提成立下,他当时埋信的时候很可能被发现了。
而且很有可能是当时就被发现了。
但秦郢寞被监视十三年,没道理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下暴露,发现的人很可能就是江君泽。
长淮说,江君泽和江晏景都在对方那边安插了眼线。
因此他应该很早就知道了江晏景把这些城主喊回来的目的不纯,就早早安排了人在必经之路上等待。
舒沫说,在她回来之前,江君泽一直在城里到处跑,翻旧案,查贪腐。
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