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正中莫氏下怀,杏眼一转,言辞犀利:“贵妾言语不当,实在惹人反感,连夫人都感不适了。”
绛莺冷哼,心想莫氏真是愚钝,忘了自己献上去的药方了吗?
倒是符婉容先反应了过来,连忙召来大夫问诊。
自绛莺分娩后,符婉容已遣散太医回宫,眼下唯有世子专属大夫赶来。
诊脉之际,大夫神色愈发严峻。
他深知世子与世子夫人未曾同房,此刻怎会有此变故……
大夫原想先报世子再作定夺,符婉容锋利的目光迫使他跪倒在地,颤抖着宣布了符婉容有喜的惊天消息。
此乃大事不妙!
这等侯门秘辛一旦泄露,世子岂能饶他一命?
电光火石间,大夫已生赴死之心,而一旁的符婉容脸上却终于露出了笑容。
“何必惊慌?虽说太医断我难有子嗣,但天可怜见,如此喜讯,当举府同庆!”
“来人,赏!”
符婉容出手大方,府中人皆有厚赏,一时间,他凶残的形象大为改观。
不过半日,符婉容身怀六甲的消息便在府内不胫而走。
及至傍晚,符婉容的嫂嫂再度勉为其难踏入侯门。
母命难违,否则这什么文轩侯府的,她是一步也不想踏入。
调整情绪,挂上勉力维持的笑容,鼓足勇气才踏入这禧福院的门槛。
却不料,还未等她开口,符婉容竟抢先投来了一个不屑的白眼。
这孩子的到来实属不易,符婉容视若珍宝,因此并未与大嫂争执,权当对方透明罢了。
一时间,大嫂立于当场,颇为尴尬,直至绛莺使了个眼色,才有丫鬟上前搀扶她坐下。
绛莺走近符婉容的身边,轻声言道:“夫人,如今小主子的降临实属难得,就当作是帮小主子积累福报吧。”
符婉容闻此,面色稍缓,便由着大嫂啰嗦了一堆琐碎之事。
“容妹妹,这宫中的太医诊断说你无法再孕,怎么这会儿却又怀上了?”
“我看啊,赶紧再请个太医确认确认!”这些话语刺耳,仿佛暗指符婉容欺骗众人。
符婉容的神色再次阴沉,幸亏绛莺及时出面调和。
“当初夫人的身体状况是由侯府的大夫最先诊断,如今他都改口了,自是不会错的。”
“今日事务繁多,夫人已疲惫不堪,请您体谅一二,让夫人去休息吧。”
绛莺的一番言辞,倒显得她自己在为难符婉容了!上回若非绛莺去找王妃告状,自己怎会遭夫人责罚!狡猾的奴仆!实在是狡猾!
符婉容原已意兴阑珊,但见大嫂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,只觉得滑稽可笑。
赠礼留下,不懂感恩的大嫂送走,符婉容的小院终于恢复了宁静。
小姐的奶妈与那日被符婉容惩治的女人同乡,为了相互依靠的姐妹,奶妈盯着绛莺的手势,于是在得到暗示的刹那狠狠掐了小姐一下。
立时,小姐的啼哭响亮起来。
孩子的哭声尖锐刺耳,让本就烦躁的符婉容更加恼怒,随即抓起身旁的花瓶,掷向绛莺的腿。
绛莺毫不犹豫,对着一地的碎瓷片跪下请罪,血水缓缓流淌,瞬间勾起了符婉容记忆中绛莺在她的脚边乞怜的日子。
罢了,她何必与一条狗计较?
“算了,你把童汐带回去抚养吧,奶妈们也一起带走。”
童汐,是符婉容亲自为孩子起的名字,因对林鸿涛所取的名字极为不满,索性恳请皇后赐名,林鸿涛的意愿也就变得无足轻重。
“是,奴婢遵命!”绛莺面无表情,跪在那里,直至符婉容进入内室。
直至符婉容的声音完全消失,绛莺才在身边丫鬟的扶持下艰难起身,膝盖的伤口深且痛,每一步都如针扎般难受。
但值得庆幸的是,童汐将与她一同离开!
孩子已满月,绛莺首次将小家伙紧紧抱在怀中。
为使符婉容舍弃孩子,绛莺曾言辞激烈地贬低孩子,说女儿比不上儿子,那些其实只是借口。
如今孩子在怀,她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挂念。
禧福院不容哀愁,绛莺甚至不敢流泪,带着奶妈等人匆匆返回芳凤居。
将童汐交给奶妈照料,安兰首先为绛莺处理伤口。伤口细碎繁多,在清理时,绛莺不禁落泪。
绛莺从不轻易流泪,每次哭泣必有所求,这一次,或许是因为喜极而泣吧。
说起来倒也颇具讽刺意味,这世间恐怕绝无仅有,孩子满月之日,亲生母亲才得以初见。
整个下午时光,绛莺未曾踏出一步,与奶娘相依,怀抱稚子,笑语连连,温馨满室。
夕阳西斜时分,安兰自巧云那里归来,身边还牵着那位小姑娘。
小姑娘与绛莺虽不相识,但对奶娘却是熟识,一见便扑进姨母怀中,泪如雨下。
奶娘感激绛莺的恩情,欲携小姑娘一同跪拜致谢,却被绛莺连连劝阻,只言未来在芳凤居和睦度日便好。
刚安置好小童汐,绛莺正欲用餐,筷子未及落碗,安兰那边又传来消息。
原来,林家二小姐今日改扮跟踪菱歌,目睹菱歌对红袖家人态度轻慢无礼,仅施予几板惩戒,严令夏家守规矩,莫生事端。
红袖离去后,林二小姐进一步探查,发现红袖堂妹竟遭一恶霸觊觎,月末便要强纳为妾。
菱歌收受恶霸好处,暗中掩藏此事。
红袖堂妹每日以泪洗面,誓言若真有那一日,宁死不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