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到即止,毕竟对方乃当朝状元,智慧过人,过分举动只会招致怀疑。
两名丫鬟装作此刻才见到林鸿涛,匆忙行礼后快速散去。
文泽在一旁笨拙地劝慰:“世子,父母偏爱幼子乃是常情,您无需过于挂怀。”
这次秋闱,文泽同样榜上有名,位居进士末席。
如此排名,注定他将踏上赴外任职的旅程。
但身为侯府的成员,有文轩侯周璇为靠山,即使远赴他乡,也能得一膏腴之地为官。
林鸿涛深知文泽品性,故而从未与其在言辞上锱铢必较。
“赴任之期不出月余,你京中诸事需安排妥帖,近期内勿需伴我左右。”
言毕,林鸿涛转身独步迈向书房。
行经一处荒废小院,内中静坐着一位他略感眼熟的中年妇人。
绛莺已与其商议妥当,不久前还邀了林府二小姐化装入府探视。
时至今日,林鸿涛功名加身,无论他跟侯府决裂,抑或驱逐侯夫人,皆大快人心。
“世子!宫中有使者到访!”
林鸿涛正欲进内探寻心中谜团,却被紧随文轩侯的管家给拦下。
宫中使者宣旨,自是全府上下主人须出门恭迎。
绛莺这般身份的妾侍虽无此资格,却需抱持幼子童汐,以骇人听闻的身份立于门首接旨。
众人视林鸿涛高中为喜讯,皆欣然跪于门前。
然则旨意一宣,巨大的变故无人能料,皆难以接受。
“文轩侯,科举营私舞弊乃重罪,烦请您随咱家走一遭吧!”
言间,其目光不时向林鸿涛投去。
晨起众人尚艳羡文轩侯府诞出状元,此刻,便是阉宦也露出鄙夷之色。
府上原拟夜设宴席以庆祝,选用京中最奢华之菜肴,宾邀请书信亦已发出。
而今局面,收拾残局实属不易。
“辛苦公公了。”
昔年文轩侯显赫时,那些阉人极尽谄媚之能事,如今……
即便未有此行径,文轩侯也深知此刻辩解无益,唯有套几句,厚赏了事。
文轩侯随即随宣旨太监而去,留下一群茫然无措的人。
此刻,身怀六甲将要分娩的符婉容挺身而出,掌控大局。
“在这愣着做什么?”
“速去各司其职!”
符婉容一声令下,众人如鸟兽散。
纵然符婉容身形因孕而消瘦,其威严气质仍令众人不敢忤逆。
绛莺恰时进言:“夫人万莫动气,您正值关键时刻。”
“府中事务总得有人应对。”
“吩咐手下人去做吧,一切皆不及您身体重要。”
符婉容敷衍应允,随后由丫鬟搀扶返回禧福院。
此时,绛莺不忘分心宽慰林鸿涛。
“爷无需忧虑,侯爷清正,您亦真才实干,真相必将大白!”
林鸿涛轻拍绛莺手背以示安抚,自己却难掩疲惫。
“爷,今日的答谢宴……”
宣旨之时,侯夫人亦在场,非但无忧,反有几分幸灾乐祸。
符婉容身怀六甲,绛莺便欲将此事一肩挑起。
“宴会取消,稍后逐一登门致歉即可。”
绛莺内心焦急,期盼着林鸿涛能尽早从那位妇人那里探明实情,认为在此琐事上消耗光阴实属不当。
况且,虽然此事有损颜面,却也是结交各大家族的绝佳契机。
“少爷,您身为文轩侯府世子,怎么能屈尊降贵去给人赔不是呢?”
绛莺故作体贴地说,“若少爷信得过,就让奴婢代您前往处理此事吧!”
林鸿涛新科及第,偏偏父亲文轩侯因科场弊案被囚,此时此刻,不论真相怎样,他都难以避免遭受旁人的冷眼。
听闻绛莺这番体贴之言,林鸿涛感念于她的心疼与理解,心中涌起一丝暖流。
“身为男儿,岂能躲在女子背后避难?”
林鸿涛身为侯府长子,自幼便随文轩侯学习承担家族重任。
“但府中上下,皆需少爷主持!”绛莺劝道,“若您外出,官府再派人来该如何应对?此乃紧要关头,少爷留在府邸,与仆从同舟共济、安定人心,最为关键。”
目前侯府正处于动荡不安之中,若能代表府上出面拜访各府致歉,未来必能在众人心中赢得尊重。
绛莺的话不无道理,林鸿涛沉吟片刻后同意了。
绛莺心领神会,与侍女们交换眼神,示意在她外出期间,一切按计划行事。
“让文泽、巧云及几位管事陪同你吧!”林鸿涛尽可能将府中有影响力的仆人安排给绛莺,希望能减轻她面临的困难。
至于家中那些不成气候的弟妹,林鸿涛并未考虑让他们参与。
遗憾的是,之前对文泽许下的休息承诺只能暂时搁置。
他们准备了全府最豪华的马车,由四马并驾,且由文轩侯惯用的车夫驾驭。
符婉容得知后,特意将自己的玉佩赠予绛莺,不在乎外界如何看待侯府,只求权贵们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,至少不会直接驱逐绛莺。
毕竟,将来她的孩子还要依托绛莺照顾。
此次,绛莺改换了装扮,不再是清淡朴素,而是换上一身端庄智慧的紫裙,头戴金簪、翡翠吊饰,尽量呈现出名门正室的风范。
安兰坐于车内不禁感慨:“原来绛莺你也有如此气度,真是委屈你做了妾室!”
这话让绛莺难得动怒,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安兰。
安兰察觉到不对,瞥见车帘,立即收声。
毕竟车夫属于文轩侯府的人,万一被他听了去,绛莺可能会被冤枉有非分之想。
“贵妾,第一户已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