绛莺冷哼了一声,学着符婉容的姿势往榻上一躺:“哦?是我动动嘴皮子害死的?”
“如果我不进言,恐怕你那丫鬟会被符婉容扒皮拆骨!”
“两位如果不信,尽管去打听打听,这侯府里,谁不盼着我在符婉容的面前说上两句,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,只要开口了,总能让那人少受些罪!”
“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了?!”
绛莺大声回应:“那当然!”
“你确实欠我一声谢谢!如果不是我怀孕了,正好有御医住在我那儿,你以为你自己还能活?最多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!”
绛莺做事一向坦荡荡,这些年,除了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,手上没沾过其他人的血。
他们自己惹怒了符婉容,却偏偏找上绛莺的麻烦。
“那你为什么不去保她?”
绛莺上前逼近一步,反问道:“那你呢?你为什么不去保她?是不愿意吗?!”
听了这话,两人哑口无言。
符婉容的威势,谁能保得住谁?
都是自己无能,只不过借机发泄,向更弱小的人挥刀,借此减轻内心的愧疚罢了!
见两人没打算纠缠,绛莺也缓和了态度,毕竟这是一家人,绛莺若做得太绝,未来人家一家和睦,只会叫自己尴尬。
这时候有台阶下就下吧。
“其实啊,一家人也没有什么隔夜仇,不过是拌了几句嘴,想必你们应该也不会放心上。”
“现在侯府正处在困难时期,咱们应该齐心协力才是啊!”
两个人撇了撇嘴,转头说道:“说得比唱的还好听。”
“我明白,因为世子夫人,你们也受了不少委屈,按理说,确实应该给你们补偿一些。”
“如今夫人已经去世了,不如就从她的嫁妆里分一些出来吧!”
这和以往不同,动用符婉容的嫁妆原本不是随意之举,但现在这种情况,毕竟是符婉容自己惹的祸,她本就应该给予一些补偿。
听了这话,两个人的眼睛都闪了闪光。
他们来找绛莺,主要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,如果能实实在在得到些好处,这次也算没白来。
他们又怎么会真的和侯府决裂呢,自从和符婉容闹起来,连婆婆的神色都不好了。
也不知道是为了还没出生就没了的孩子,或者是因为失去了楚王府的庇护。
现在,既然有台阶可以下,能让他们和侯府重新修好,还能拿到一笔钱,他们自然是乐意的。
“不知道,你打算赔偿我们多少?”
“就看你们身上穿的这套怎么样了!”
两人为了过来炫耀,特意穿上了最好的衣裳。
这套用来撑门面的衣服,他们也买不起再多一套,没想到现在竟然轻易就能到手。
虽然心里对那天的事还有点疙瘩,但正如绛莺所说,罪魁祸首的符婉容已经不在了呀!
两人嘀咕了半天,最终接受了绛莺的提议,乖乖地跟着绛莺去符婉容封闭的小仓库挑选东西。
看着两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,绛莺也不免有些感慨。
隐约记得,林家二小姐和绛莺提过他们。
有侯夫人的威严压着,未出嫁时,两人最擅长的就是听话顺从,看起来既谄媚又可怜。
现在看来,这才是他们的本性。
虽然不算什么单纯善良的人,但也保留着几分率真和可爱。
两人挑了好久,选了一些稍贵的,绛莺假装没看见,好好地安排人送他们回家。
到了晚上,这是绛莺这些天第一次见到林鸿涛。
林鸿涛瘦了不少,可以看出他心里真是急坏了。
“爷,别把自己累垮了,别说耽误了自己的前程,万一您倒下了,谁来替侯爷申冤呢?”
前程?
他哪里还有前程可言,文轩侯今天深陷科考作弊的风波,这一届秋闱所有举子的官职分配都被暂停,作为状元的他更是首当其冲。
现在,大街小巷的孩子们都开始唱起了讽刺的歌谣,那些言语尖锐到让他根本不敢直视。
在外他必须强撑着一切,唯有在绛莺这里,他才能稍微喘口气。
“过来。”
绛莺本想让林鸿涛更心烦一些,见他脸色阴沉却也不敢多言,上前几步,却被林鸿涛一把搂进了怀里。
这家伙这时候还想这事?
这家人真是个个冷血无情,姐妹相残,现在儿子和父亲也是这种关系!
没想到,林鸿涛把人抱得更紧了,然后把头埋在了绛莺的肩膀旁。
“哎呀~”
绛莺没有防备,惊叫了一声,这个男人怎么跟狗似的,说咬人就咬人?
“爷~”
绛莺娇滴滴地喊了一声,又被林鸿涛搂在怀里,月光照在林鸿涛的后颈上,绛莺低头望去,只觉得那皮肤显得有些苍白。
也真是挺叫人心疼的,林鸿涛的书房她都翻了个底朝天两回了,再说,当年的事,怎么也算不到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头上。
可能真是夜深了吧,绛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点点同情,还真就反过来抱住了林鸿涛。
两人默默地没出声,没多久,绛莺感觉胸口一片湿润。
哭了?这可真是稀罕。
绛莺少有地手足无措,就那么坐着,一动也不敢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