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请王妃到沁芳园，我稍作准备便见她。”
这一切太出乎意料，越是显赫的家族，越讲究礼数，皇室更是严苛，一个尊贵的王妃为何主动要见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妾。
绛莺来不及多想，匆忙出来迎接八皇妃。
“八皇妃真是雅兴盎然，宫中佳肴应有尽有，不妨尝尝我们小厨房的手艺，权当换换口味。”
没想到八皇妃毫无架子，拿起一块点心浅尝，笑容可掬地说：“这滋味确实不错。”
“八皇妃过奖了，侯府的粗茶淡饭怎能和王府相比？”
“是你们太谦虚了。”
见话题始终未触及实质，绛莺忍不住问：“八皇妃今日来找我，是有何要事相商吗？”
王妃放下点心，认真道：“当然，就是不知道如夫人曾经是否听说过，昨天陛下旧疾复发。”
“病情来势汹汹，太医说虽看似好转，但恐怕陛下熬不到明年春天了。”
绛莺有些惊讶，这样隐秘的宫廷事，八皇妃竟直接相告。
“开门见山吧，现下局势动荡，储君之位花落谁家还很难说。”
“朝堂上，每个人全都是棋子，想独善其身那是不可能的。以前文轩侯府站在楚王一边，难道不想换个立场吗？”
望着一脸认真的八皇妃，绛莺也不由沉吟起来。
那楚王为人凶狠，八皇妃处事平和，要是真让绛莺来选，她或许也会站在八皇妃这边。
只是……
绛莺迟疑了片刻，婉言道：“皇妃言之有理，但此事非我一介妇人所能决定。”
“究竟如何，还得看侯爷的意思。”
八皇妃会意地点了点头，接着说道：“这个我自然清楚，不过有件事，还需你点头才行。”
绛莺正疑惑间，只见八皇妃身旁的侍女上前，递给绛莺一本名册。
说是名册，里头却是各家名门千金的画像。
“两家联合，联姻是最稳固的方式。”
“在这非常时期，若无亲家关系，谁都难以全然信赖。”
“正因文轩侯府先前拒绝了楚王府的提议，我们这才转而向你们伸出橄榄枝。”
当初文轩侯遇难，八皇妃出手相助，不过是投石问路之举。
“我了解，现在文轩侯府后院，实则是你在掌舵。”
“但你该明白，大厦将倾，焉有完卵？此番皇位争夺，文轩侯府若败，你的锦衣玉食，恐怕也将不复存在。”
“换作是我，就会挑个性情温顺、易于掌控的主母，让她进门，你依旧能做主大局。”
“此刻，八皇妃正与侯爷跟世子商量此事，同为女子，我体谅你，若你能主动提出，或许还能赢得贤良的美名。”
“联姻并非只能世子成婚，听说侯府里还有位五小姐，虽是庶出，但府中并无嫡女，若世子当真不愿意，让这位小姐入八皇妃府做个侧妃倒也是个法子。”
一旦双方都有了牵制，信任自然建立。
这话听得绛莺心生波澜。
但叫文轩侯府里的女子去做妾，绛莺心里实在过不去这坎。
宫廷王府的规矩多如牛毛，别说做个侧室，即便是嫁到八皇妃府做个侧妃，其地位也未必比嫁入官宦之家做主母强。
“这……”
绛莺心中十分纠结，左思右想，还是决定先问一下五小姐，如果五小姐也有此意，那再好不过。
“咱们还是先听听我家姑娘的意思吧。”
“你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，行，你先在家商量着，倘若五小姐愿嫁入王府，我一定善待于她。”
在这方面，绛莺自觉自愧弗如。
这位八皇妃竟能如此淡然地为自己夫君挑选妾室，而且还是出身不俗的。
说罢，八皇妃便转身离去，绛莺恭敬地将其送到前厅。
“绛莺，这事你怎么打算？”
安兰有些忧虑地问绛莺，毕竟她与林鸿涛刚心意相通，却遭遇这等变故。
“我也不知，先瞧瞧侯爷跟世子是什么想法吧。”
其实只要不再与楚王府为伍，绛莺心里都可以接受。
八皇妃的事情没谈完，自然不能离开，几人只能在前厅一直等到夜幕降临，绛莺心中焦急不已。
直到月色铺满大地，林鸿涛才带着一身疲惫踏入绛莺的院里。
他的目光掠过绛莺，眼神中隐含歉意，绛莺瞧在眼里，心头不禁一紧。
看来，事情已有了定数……
“鸿涛，你跟侯爷，到底选了哪家呀？”
林鸿涛刚给绛莺作了保证，不料转眼间事情就变得这么微妙，两人之间空气都凝固了。
“父亲心里，其实是看中了八皇子那边。”
话到这儿，林鸿涛搁下汤碗，认真地望着绛莺说：“只是……想必八皇子妃今天找你时，应该已经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你了。”
“我既然答应过你，自然不会再履行和八皇子的约定。至于五妹，虽然只是我的异母妹妹，但我也不愿她一个女孩子因为我受委屈。”
“所以，现在事情就僵在这里了。”
绛莺并不完全了解林鸿涛的真实想法，只知道既然侯爷倾向于八皇子，府里必然有人要作出牺牲。
那么，如果是她，又有什么不可以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