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装作若无其事。
“本以为绛莺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,谁知道,一眨眼工夫,都快要三个月了。”
莫雨薇幽幽地说,“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,不如你去给他下点药,早点让他重新投胎吧。”
“少夫人!”安桃惊呼。
“怎么,难道你不愿意?”莫雨薇笑着问道。
“若是事情败露,我死不足惜,可少夫人您也会受牵连呀!”安桃眼眶泛红。
“放心,不会有人知道的。再说了,我会保护你的。”莫雨薇轻笑着,走到旁边的抽屉取出一包红色粉末,递给了安桃。
“这是……”安桃害怕得身体微微发抖。
“红花粉。”莫雨薇淡淡地说。
红花能打胎,这点安桃是知道的。
莫雨薇又道:“沁芳园里没有单独的厨房,等会儿安瑶会去厨房取安胎药给绛莺。你半路上截住安瑶,找时机把红花粉掺进药里。”
“沁芳园里的人都很警觉,我恐怕找不到好机会。其实少夫人,不然您让绛莺生下孩子,等到时候您再把孩子接过来抚养……”安桃心慌意乱,鼓起勇气劝说莫雨薇。
“我会让人分散安瑶的注意力。”莫雨薇眼神狠厉,“这事你办成了,以后我更会对你好;要是办不好……我可不留没用的人!”
莫雨薇最后一句话,语气骤然加重。
安桃吓得一哆嗦,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去吧。”莫雨薇用眼神警示安桃,并示意青芽盯紧安桃。
安桃将红花粉藏在袖中,起身,神情恍惚地向外走去。
她不愿意害人!
她也不想死!
丝竹端着一大盆水走过来。
安桃心中突生一计。
她迎面走上前,故意撞上了丝竹手里面的水盆。
丝竹没有防备,手一松,水全泼在了安桃的裙上。
一旁的青芽见安桃袖子未湿,估摸红花粉没受影响,心才安定下来。
“安桃姐姐,你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丝竹关切地问。
“抱歉,我走神了,在想事情。”安桃赔笑着离开。
走到稍远处,安桃低声说:“青芽,我去换身衣服,你稍等我一会儿。”
“快点,别耍什么花样。少夫人不好糊弄。”青芽不屑地哼了一声。
“哪敢啊,就是换个衣服罢了。”安桃赔笑,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作为大丫鬟,她独自一人住在一个厢房内。
她关紧窗户,拉好窗帘,迅速换了身衣服,然后,从旧衣中取出了那包红花粉。
那红花粉末,倒真有点儿像家里做菜剩下的甜菜根粉。前些天她烘焙糕点剩下不少,至今还搁在屋角未动。
她的心紧张得几乎要蹦出喉咙。
她小心翼翼地将纸包里面的红花粉倾倒入痰盂,手指微微发抖,又取来装着甜菜根粉的小袋子,稳稳地倒进了原先的纸包中。
虽说不是同一样东西,但若距离稍远,应该难以分辨。
待到那时,她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甜菜根粉混入绛莺的安胎汤中。
至少眼下这一难关,算是暂时应付过去了。
随后,她自会寻找合适时机,私下里告知绛莺,想来绛莺会默契配合,装作腹痛的模样。
若计划周全,或许还能小小地震慑一下那位少夫人。
安桃深吸一口气,勉强镇定下来,伸手解开门闩,推开了门。
门外,赫然站立着两位不速之——莫雨薇与青芽。
莫雨薇脸上挂着阴冷的笑,眼神仿佛燃烧着怒火,浑身散发出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与恐怖,就像那些故事中专司索命的恶鬼。
“红花粉呢?”莫雨薇的声音幽幽传来,如同来自幽冥深处。
安桃脑中一片空白,双腿几乎软倒。
她强咽下一口唾沫,鼓足勇气答道:“奴婢已经妥善收着了。”
“让我瞧瞧。”莫雨薇嘴角上扬,那笑容意味不明。
“被人撞见可不太好。少夫人,时候不早,奴婢得赶紧送去,若是迟了,安胎汤可就要送到沁芳园了。”安桃努力保持语调平和。
莫雨薇眼角余光扫过青芽。
青芽一个箭步上前,将安桃推回屋内,莫雨薇紧跟而入,顺手拴上了门。
青芽用力扯着安桃,终于从她袖中搜出了那小纸包。
争执之间,纸包破裂,一地的甜菜根粉散落开来。
“这……这是做菜用甜菜根粉?!”莫雨薇瞪大双眼,满脸震惊。
她早觉得这丫鬟与绛莺交好。
果不其然!
竟然胆敢私自替换!真是荒唐!她是要害绛莺流产,可不是给她加餐!
“少夫人,那痰盂里有红花粉!”青芽在痰盂里翻找,果然发现了红花粉。
莫雨薇的眼色愈发阴狠,她拔下发间的银簪,命令青芽制住安桃,随即狠狠地向安桃身上刺去……
沁芳园内。
绛莺的右眼跳个不停。
本是不信这些迷信的她,此刻心中却涌起一股不安。
安瑶端着一碗汤药进来:“小姐,趁着热乎快喝了吧。”
“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吧?”绛莺抬头问道。
“没有,奴婢特意避开了人群走,免得有人动手脚。”安瑶答道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绛莺虽喝下了安胎药,心里依旧莫名慌乱,便吩咐安瑶,“你赶紧出去打听一下,看后院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,特别是……金玉院那边。”
安瑶见绛莺面色凝重,连忙外出打探。
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安瑶急匆匆回来,在绛莺耳边低声道:“小姐,不好了,安桃出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