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侧妃下意识松开了紧握的双手,向旁侧疾步退去,然而一回首,却见毒蛇距绛莺仅一步之遥。
而府中仆役距自己尚远,更不必说绛莺了。
就在这一刻,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,她猛地转身,向绛莺奔去。
身后的毒蛇全然不知危险已至,正全神贯注地扑向绛莺。
蔡侧妃趁机揪住蛇尾,用力一抡,毒蛇如断线风筝般飞出,重重摔落在地,几番挣扎后,竟不再动弹。
仅凭一摔,蛇命呜呼?!
人群得以近前,忙于在绛莺周遭撒雄黄,安瑶和巧云紧张地检查绛莺是否安然无恙。
蔡侧妃腿软跪地,面露惧色:“真是太恶心了,我居然碰了毒蛇!快来人,拿水来,我现在就要洗手!”
梁王妃匆匆而至,眼神复杂地瞥了蔡侧妃一眼:“平日里胆小如鼠,今日竟能徒手对付毒蛇。来人,快扶蔡侧妃先下去定定神。”
梁王府的侍女连忙上前,将蔡侧妃搀扶下去。
一番仔细搜查,确认园内再无其他毒蛇威胁,绛莺虚脱般坐在一块巨石上,这才意识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。
“贵府园林怎会出现这许多蛇?”梁王妃向侯夫人询问。
侯夫人面色凝重:“从未听闻园中有蛇出没,更别提毒蛇。此事必有蹊跷。”
“行必留痕,姐姐需得深究。”梁王妃的目光凌厉,扫视四周。
“那些毒蛇该如何处置?”一婆子发问。
“带去仔细检查!”侯夫人当即沉声命令。
随后,侯夫人转向绛莺:“你受惊不小,也累了,早些回去休息。胡嬷嬷,绛莺今天的衣物不可洗涤,需细细检查,或许能找出些什么线索。”
胡嬷嬷与绛莺领命。
在安瑶和巧云的搀扶下,绛莺回到沁芳园。她褪下衣物交予胡嬷嬷,接着摘下玉簪,散开发髻。
“小姐,你发间似有黄色粉末。”安瑶惊讶道。
“能帮我取一些出来吗?”绛莺一动不敢动,生怕抖落了粉末。
安瑶轻手轻脚地采集了一些,给绛莺查看。
绛莺不明其意,便让安瑶将它置于纸上,一并交给胡嬷嬷调查。
次日,真相大白。
原来,绛莺的衣物及发间被人为撒上了招蛇粉,蛇因敏锐的嗅觉,会追逐带有这种粉末的目标,故而所有毒蛇昨日才会穷追不舍绛莺。
“究竟是何人所为?”绛莺心有余悸,抬头问胡嬷嬷。
“夫人已命厨房取出蛇胆,制成了蛇羹,全数赏给引嫣院。”胡嬷嬷低声透露。
“是方姨娘没错。”绛莺紧了紧拳头,力道之大像是要捏碎什么。
“夫人找来了那个卖驱蛇粉的术士,软硬兼施下,术士吐露了方姨娘弟弟的事。夫人报给了官府,她弟弟已经落了网,怕是要狠狠吃一顿板子了。”胡嬷嬷言道。
“这算是轻的了。”回忆起昨日,绛莺心中的怨气难以平息。
“官府处罚不过是走个过场,咱们这边没人受伤,官老爷不会太过为难。等那黑心肝的从牢里出来,他的苦头才真正开始呢。”胡嬷嬷轻轻拍了拍绛莺的手背,安慰着。
绛莺心中了然。
夫人这是要给方姨娘的弟弟一个教训。
方家靠着方姨娘的接济,在京城做点小买卖。
侯夫人如今占着理,收拾方家易如反掌,即便是国公爷知晓,也挑不出毛病。
集福院内,侯夫人此时端坐高位,命人将方氏带来,按在了长凳上,扯下裤裙,结结实实地挨了四十板。
方氏被打得整个人皮开肉绽,直接当场昏厥过去。
二小姐林卿月闻讯赶来,想为方姨娘求情,却被拦在了集福院的门外。
“方姨娘犯的错与二小姐无关。您是千金小姐,不该涉足这些腌臜事。请二小姐回去吧。”
林卿月听着门外板子声啪啪作响,唇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。
此刻,她才深刻体会到规矩礼教的含义,以及妾室与正妻间那条不可逾越的鸿沟。
她意识到,方姨娘在北方的那些风光,都是有代价的。
待方氏被送回引嫣院后,侯夫人又问莫雨薇:“你知道方氏为什么要害这孩子吗?”
“绛莺平时大概不怎么讨方姨娘喜欢吧。”莫雨薇有意无意地答道。
见婆婆脸色微变,她连忙补充:“方姨娘看不惯世子的好运。”
侯夫人当即叹了口气:“要是鸿涛无后,再有个万一,世子之位自然归了鸿轩。那时候,你便是世子的大嫂,将来传承下去,你会成为世子伯母。”
莫雨薇面色一凛,若真如此,她岂不是要靠边站,冷冷清清?
“就算鸿涛平安无恙,只要没有子嗣,按照大魏律例,兄终弟及,哪怕庶子也能继承爵位,最终爵位还是会落入鸿轩手中。”侯夫人才又道。
“不能找个养子继承爵位?”莫雨薇疑惑。
“大魏律法不允许。若爵位持有者去世,既无子嗣,又无亲兄弟,或亲兄弟亦无后,该爵位会被撤销。”侯夫人解释。
莫雨薇从未细想过这一层,一时不解。
“大魏立国多年,封爵之家不计其数,若只增不减,可国库如何承担得起?因此,朝廷恨不得多削减几个爵位。若养子皆可承爵,若子子孙孙无穷尽,何时是个头?”侯夫人道明原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