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决这件事,对于他这个帝王来说十分简单,但对于一直蛰伏的公孙家而言,却是难如登天。
梁王是什么性子,他一旦开始怀疑公孙家,便会死死的咬住,这还只是开胃菜,后面的报复更会变本加厉。
他是看暂且对付不了杨天这个皇帝,退而求其次,着手开始对付他的‘羽翼’了。
现在还只是梁王动手,用不了多久,赵空昊那老狐狸也会下手的。
公孙家重返朝堂,必会成为众矢之的,这点想必公孙家的人也有意料,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。
公孙倾见杨天不说话,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,立刻皱眉,沉声道。
“这事你管不管?”
杨天看她一眼,笑问道:“你让朕怎么管?”
“下令告诉梁王,让他管好自己封地的兵?”
“梁王是亲王,封地有私兵也是和护法度的,他没把这些兵带入京师已经算是不错了。”
听他这么说,公孙倾的眉头皱的更深,又问道:“你的意思是不管了?”
“想往上爬,这些是他们必须要走的路,这点小事就要用皇权,那以后要如何?”
“让朕直接把公孙家的所有人都召来京师,奉为座上宾吗?”
“那你我立刻就变成傀儡了,明白吗?”
“可……”
公孙倾有些着急,杨天当然知道她在忧心什么。
此事如果杨天不管的话,公孙家其实也不会有什么问题,但这会让他们想清楚一件事。
那就是朝中的这个皇帝不听话了,而且脱离了皇后的掌控。
如此的话,他们很可能会有其他动作。
公孙倾虽想自保,但绝不想和公孙家对立,那可是她的母族,是生她养她的家族。
见公孙倾有些急了,杨天才咧嘴一笑,道:“别急,朕又没说不管。”
“不过此事你和朕说没用,你回去告诉公孙陌,让他给朕上折子,先过内阁。”
“他亲自来求,这事才值得做。”
公孙倾亦是心思通透之人,听到这话,便知该怎么做了。
她仔细的想了想,随即点了点头,道:“好,我告诉他。”
随后,她又看向杨天,问道:“你不是还有什么想法没和我说吧?”
杨天摇头,轻声笑道:“我就算有想法,也一定对你有利。”
“你我本是一体,忘了?”
这话说的公孙倾俏脸一红,她忽的想到数日来和杨天在坤宁宫演的戏,顿时有些害羞,转头道。
“不和你说了!”
往出走了几步,好像又想起什么,转头问道:“我就这么出去了,他们会不会怀疑?”
杨天哈哈一笑,起身走到一旁的软塌上,拍了拍软塌的垫子,轻声道:“倾儿,来吧。”
“咱们开始。”
公孙倾的脸更红了,好似熟透的苹果,垂涎欲滴。
当夜,熟悉的声音隐隐传出御书房。
坤宁宫掌事太监朴不全竖着耳朵听着,一句话也不敢多说。
……
赵空昊最近很不顺心,每日都有些暴躁。
他虽依旧大权独揽,乾元朝廷的各种琐事都要通过他来办,皇帝也并未对他如何,可他就是觉得不自在,这几日浑身难受。
让他如此难受的病根,大体出现在河西。
河西公孙家一系的官员步步高升,现在最高的官职已到一州巡抚了。
这种一州之地的父母官,之前都是他赵空昊任命的,几乎都是他的门生。
这虽是他向公孙家示好的让步,但对方上升的速度太快,还是让他觉察到了隐隐的危机。
当然,如果只是一些地方官僚,还不至于让赵空昊这老狐狸难受,关键还有朝堂的几部尚书。
自上次滴血认亲的事之后,工部尚书王俊良,礼部尚书李文斌就开始有意的疏远他这个首辅,除了必要的公事往来之外,他们一次都没去过赵府。
要知道,在之前,这两人几乎天天长在赵空昊的府上,事事以赵空昊马首是瞻。
至于户部尚书蒋高悟,从那天之后便告病在家,什么事都不怎么管了,户部的事都交给手下的几个侍郎做。
几个侍郎也受过赵空昊的恩惠,暂且还稳,但吏部却已经变天了。
许文才认吏部尚书之后,立刻施展手段,排挤赵空昊之前布置的人,只用了十几天的时间,便让这些人全部靠边站,虽还有官位在身,却也无法碰触乾元吏部的核心秘密了。
连赵空昊问些问题,都要去找许尚书。
眼前,许文才见到赵空昊,点头哈腰,阿谀奉承,可现在再见赵空昊,却只行寻常官礼,奉承的话是一句也不说了。
简而言之,许文才现在已经完全倒向了皇帝,或者说,倒向了公孙家。
六部人心浮动,赵空昊感觉到了空前的危机。
而这些危机,全都是杨天给他的。
如此,难题就出现了。
赵空昊想保持自己的位置,想大权独揽,那杨天就必须在皇帝的位置上坐着,他赵空昊只是一介文人,家中也无妃子,杨天身份一旦败露,他赵空昊自也没什么好下场。
那怎样才能将全力再次牢牢的抓在手里呢?
很简单,打压公孙家。
既然无法利用吏部办事,那就用户部。
盘查公孙家的田亩,名册,结合上报的纳税名单和数目,一条条的差,一日日的看。
因赵空昊的命令,户部的很多文书都在挑灯夜战,连续奋斗几天了。
赵空昊不是梁王那种愣头青,他不会直接下令对公孙家如何,一旦要动,那就要有切实的证据,让对方避无可避。
行至此时,证据已收集的差不多了,只要将这些证据在朝堂上呈给皇帝,他就必须处理。
而且必须重重发难,以儆效尤。
到时候,看你们公孙家还怎么蹦!
想进朝堂可以,想重获荣光也可以,但必须经过我的同意!
皇帝,也必须听我的!
赵空昊孤身一人坐在书房中,看着桌案上的典籍,眸中发冷。
连他自己都不知已多久没对一件事如此认真过了。
上一次,还是争首辅之位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