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孙陌脑中快速转动，越想越觉得惶恐。
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，将其中酒水一饮而尽，而后才看向李振，心思已然完全变化了。
这小子，难道真是来帮我的？
他图什么？
似乎猜透了公孙陌的心思，李振起身，给他倒满了酒，又轻声道。
“大统领莫要多想。”
“下官只是想在未来诡变的朝局中活下来，这次冒昧找您，也只是想占个先机。”
说着，他又给自己的杯中倒满酒，沉声道：“下官是陛下的身边人，您是陛下的家里人，下官和您说这些，也不算违背圣意。”
公孙陌闻言，双目微眯，却根本没信李振的这句话。
什么不算违背圣意，你算你藏着做什么？还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找过我！
如此想着，公孙陌轻声开口问道：“你身为侍卫所统领，又是皇上身边的人。”
“侍卫所出了这么多事，你却私下来找我，不怕皇上发现，降罪于你？”
李振闻言，咧嘴一笑，道：“富贵险中求。”
“下官若不如此，大统领会信下官吗？”
“若不是冒了这么大的风险，下官也不会用这种手段，把大统领请到这么隐秘的地方来了。”
李振这么说，倒是说进了公孙陌心里，他不再言语，而是拿起筷子，夹了一块鱼肉，扔进嘴里。
“嗯，这鱼的确不错。”
公孙陌脸上见了笑意，又抬头问道：“李侯爷，你也说了找我是冒了风险的，说说你想要什么吧。”
“别说什么找个靠山，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，也别把我当成傻子。”
“大统领快人快语，那下官有话就直说了。”
李振抿嘴轻笑，而后道：“大统领您也知道，我李振虽有个侯爵的名头，但却是个空桶子，身上也只有侍卫所的差事，人微言轻，不说比上先祖，距离我父亲也差的太远。”
“结交大统领，其实有两个目的。”
“其一，想让大统领日后多多照拂下官。”
“其二，下官想多见见那些勋贵老臣，希望大统领在后替下官美言几句。”
“当然，下官也不会红口白牙的让大统领帮忙，您也不缺那些红白之物。”
“下官保证，能给大统领带来的价值，将远超您预期。”
李振眯着双眼，脸上始终挂着笑，声音十分沉稳且诚恳，又道：“不知大统领意下如何？”
公孙陌闻言，略微想了一下，却并未直接开口。
李振看着很是诚恳，但这件事还是有些蹊跷，由不得他不多想。
这李振刚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，立刻就来找他这个国舅大统领，这份钻营和胆量超出常人，若说其中没什么问题，公孙陌是不信的。
但李振给带给他的利益也足够大，他之前不过在御前侍卫所中有几个眼线，轻易还不敢动，如果有了侍卫所统领的帮助，那他就能掌握很多皇帝的秘密了。
这对他之后计划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。
左右权衡了片刻，公孙陌才轻声开口道：“李振，不是我不相信你说的，只是此事关系重大。”
“我乃当今国舅，对陛下自是忠心耿耿，若被陛下知晓我私下与他的侍卫统领串通，不是自找苦吃吗？”
“大统领此言差矣。”
李振开口道：“大统领觉得，就算陛下不知，您现在的处境就安全吗？”
“深陷朝局之中，恰逢大事将起，陛下已有整顿吏治的心思，您又是在这种位置上。”
“之后的路，您若行差踏错一步，后果如何，还用下官明说吗？”
李振淡淡的看着公孙陌，顺手拿起眼前的酒杯，又道：“逆水行舟，不进则退。”
“未来已是阴云密布，大统领权柄只会越来越重，短时内看的确无碍，但若有朝一日，陛下扫清障碍，重掌朝政，那时大统领左交武臣，又逢文臣，位高权重。”
“言尽于此，余下的事，大统领自然也想的清楚。”
说完，李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，不再说话。
公孙陌一直看着眼前这个人，双目微眯，思绪也一直在转。
这人有些话的确说到他的心里去了，但也能看出来，这个李振根本不知道现在朝政的症结在哪。
若有他帮忙，之后的路定会稳妥许多，起码能多一个获得消息的渠道。
想到这，公孙陌再次拿起酒杯，却并未喝，而是话锋一转，轻声道：“陛下让我去兵部，实际是要让我对抗赵空昊。”
“至于那些勋贵武臣，我暂时没打算接触。”
公孙陌这么说就算已经答应李振的提议了，如此，李振心中一阵狂跳，但还是压住情绪，面露淡笑道。
“依在下看，大统领现在还是不宜多结交文臣。”
“为何？”公孙陌喝了一口酒，问道：“让我在陛下面前装傻充愣？”
“陛下是何许人，看不出我心中所想？”
“自然不是。”李振道：“有件事，想必大统领还不清楚。”
“暗察司和青衣卫的两位同僚，很快就要去河西了。”
“嗯？”公孙陌闻言一怔，问道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下官自有知道的方法。”李振笑道：“两位大人去河西，大统领可能看出其中端倪？”
公孙陌皱眉道：“陛下，要对赵空昊下手了？”
公孙陌一点不傻，他早就嗅出了这方面的苗头，若他现在是那个假皇帝，也会用这种左右打压的办法，让首辅赵空昊和他们公孙家相互撕扯。
皇帝先让赵空昊去河西，现在又让暗察司和青衣卫去河西，恐怕不光是要对付赵空昊，也会顺手对付他们公孙家。
“朝局即将变化。”
李振轻声道：“大统领是陛下钦点的排头兵。”
“陛下虽然还未明说，但这些事，大统领看不透吗？”
“此时大统领去结交那些文臣，他们又会如何想？”
李振的两个问题一出来，公孙陌立刻就明白了。
现在他去结交那些文臣，那就是自己往墙上撞，没有任何好处。
而武臣方向则大不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