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天根本没睡，或者说，他还没来得及睡。
牙行被大火包围，京师中乱成一团，青衣卫和殿前兵马司在全城搜捕凶徒的时候，他正准备去后宫。
心里还琢磨是去找公孙倾增进一下感情，还是找姜语夏或者李婉茹去去火的时候，小宁子风风火火的进来，快步走到何知身边，低声说了些什么。
何知闻言面色一变，赶忙上前几步，对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杨天低声道：“陛下，出事了。”
杨天不以为意，依旧闭着眼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何不易来报，杨柳巷的牙行起火了。”
“青衣卫和一伙不明身份的凶徒动了手，互有损伤。”
“青衣卫指挥使贺知章下令彻查，已经拿了牙行的老板，其余相关人等也都在缉拿中。”
“大理寺，稽查院和应天府都被惊动了。”
杨天闻言，眼皮不动，脑中快速的想了一下，轻声问道：“凶徒可抓到了？”
“应是还没有。”何知立刻道：“何不易没说。”
“告诉他，帮一下青衣卫，一个都别跑了。”
杨天依旧没睁眼，低声道：“传朕口谕，通知燕国荣和贺知章，此事涉及的所有人员，由暗察司和青衣卫共同查办，不必通过大理寺和刑部，直接送到朕的玉案上来。”
“也告诉其他人，这件事在查清之前，任何人不得插嘴，都老实看着。”
“奴婢遵旨。”
何知领了杨天的口谕，躬身下去了，杨天身边换成小顺子伺候。
半晌之后，杨天才微微睁眼，转头看向身旁的小顺子，笑着问道：“李贵妃睡了吗？”
小顺子赶忙道：“回万岁爷的话，李贵妃身边的竹儿姑娘刚才还来过，问您今儿过不过去呢。”
“你怎么回的？”
杨天漫不经心的问道。
“当时万岁爷您正在小憩，奴婢不敢问，便和竹儿姑娘说，让她先回去，万岁爷想去，自有旨意。”
杨天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顺子，小顺子一直弓着身，看着自己的鞋尖。
“去李贵妃那吧。”
半晌之后，杨天才笑了一下，起身往外走。
小顺子这才在心底长出口气，赶忙跟了上去。
在君王身边就是如此，有时一句话没说对，那就是杀身之祸。
而对于帝王而言，既要控制贴身的宦官，也要让他们忠心耿耿的办事，时不时的敲打都是必要的。
往李婉容宫中去的路上，杨天一直在思考后面的事。
贺知章不是鲁莽的人，这件事既然闹的这么大，那其中定有隐情。
具体是什么事杨天并不在意，他在意的是这件事背后的人。
赵空昊快回来了，这时候出这种事，不知是利是弊。
……
今夜的京师，一片肃杀。
一夜之间，青衣卫踹开了很多人家的门，带走了屋子的主人。
这些人无一例外，都是和牙行有关系的。
应天府尹小舅子刘长世正在翠香阁熟睡，也被青衣卫从被窝中拎了出来。
抓他的时候，他嘴里还叫嚣着让青衣卫好看，被一个青衣卫狠狠的在独自上杵了一拳，什么话都没了。
殿前兵马司全员动员，将京师的所有城门悉数封死，保证无一人可以逃出。
深夜，青衣卫衙门。
何知站在台上，双目微沉，朝面前的燕国荣和贺知章沉声道：“传陛下口谕。”
“臣，聆听圣训。”
二人立刻跪地，恭敬叩首。
何知声音平稳，将杨天的话原原本本的传达给两人，传达完毕之后，他走下台阶，伸手将两人扶起来，低声道。
“二位大人，这件事陛下很是上心，特意叮嘱杂家嘱咐二位，一定要办好差事。”
“陛下还说了，这件事查清之前，不让任何人插嘴。”
燕国荣和贺知章闻言都是一怔，而后同时躬身道：“谢陛下！”
“行了，杂家的差事办完了，回去伺候万岁爷。”
“哦，对了，杂家带了一个人来，消息还算灵通，贺大人如果有什么事，可以吩咐他帮忙。”
说完，何知朝两人点了点头，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。
燕国荣和贺知章两人送他出了衙门，这才将目光看向站在正厅之前，微微垂首的村汉。
那人看着实在是普通，一身粗木衣衫，身材粗壮，大众模样，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见的人。
二人彼此对视一眼，都不知他是何人。
“这位。”贺知章上前一步，微微拱手道：“您是？”
此人虽看着普通，但却是御前大总管何知带来了，何知虽未明说，但此人必然有过人之处，而且肯定是陛下的人。
既然如此，那这人就肯定有作用。
站在殿前的人自是何不易，他听到贺知章的话后，立刻躬身拱手道：“草民何不易，见过贺大人。”
“见过燕大人。”
“不必多礼。”燕国荣轻声开口，随即看向贺知章，低声道：“贺兄，我那边正安排人盯着，心里不妥帖，先去看看。”
“好，你去。”
贺知章点头，燕国荣转头就走，几步便出了衙门。
暗察司和青衣卫的职责不同，青衣卫是天子亲军，不光有探查权，还有执法权，只要皇帝点头，他们做什么都行。
但暗察司却不能如此，今日京师中出现凶徒之事他们就不能插手，只能在旁协助。
当然，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，青衣卫也不能直接冲进朝廷官员的府中抓人，但暗察司却可以直接派人盯着。
这就是两个衙门权利和职责的分配，现在两个指挥使已经驾轻就熟了。
燕国荣走后，贺知章才问何不易道：“何公公说你能帮到本官，怎么帮？”
“回大人。”何不易沉声道：“草民没什么本事，但消息还算灵通。”
“若大人有找不到的人，草民可以想想办法。”
“哦？”
贺知章闻言眼前一亮，立刻就知道何不易是什么身份了。
他是皇帝在暗中的眼睛！
“你这么说，本官还真有个事让你帮忙。”
贺知章道：“那些凶徒分散而逃，有几个没了踪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