笛声吹,落叶飞,冬风啸,衣袂飘。
一大队人马离去,冷贽斧和申梓澹瞥了眼依依不舍的覃修己,歪了歪嘴,往回走。
覃修己的心空落落的,正忧郁着呢,一道刺耳的哭声传入了耳朵。
“呜呜呜,我的君,我的梦中情……君……”裴二少裴家恒(裴君恒)哭得相当难听。
忧郁的情绪被“施法”打断,方鹤枝无情嘲笑:“要当王呢,郁闷什么呀?像旁边那样就很难看了。”
覃修己没理他,独自转身回覃家。
“呜呜呜,我还要当王的男人。”裴二少哭完,猛地发现只剩他一人,立马擦干眼泪,往覃修己的方向追。
“覃修己,你等等。”
“裴二少有事吗?”覃修己走路的速度没变。
“君乐赢说我要想‘卖国’,可以来找你。”
“裴二少,你真是一点三观都没了,那是你自己的国家。”覃修己无语。
“三观是啥?”
“不要跟着我。”覃修己懒得搭理他。
“要不,要不,我改名裴修恒也行。”裴家恒适应力贼强,“我看好你,你有君的气度。”
“我比不上王太女。”
“我说的君,指的是国君,君主,不是王太女。”
“在大街上议论这个,是想被驰高王的眼线抓走吗?”
裴家恒(裴君恒)立即左顾右盼,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。这画面,谁说不是一幅《捂嘴》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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覃修己回到仲封鹰留给她的府邸,开始梳理自己手上拥有的资源。君乐赢留下庞开引和晏持仁,覃修己对庞开引不熟悉,目光放到另一个名字——晏持仁上。
没记错的话,《驰骋北域》里,就有此人的身影。
角色可谓十分重要。
翌日,覃修己就约了晏持仁单独见面。
“覃当家。”晏持仁见只有自己一个,略显拘谨。
“阿仁,你有亲人吗?”
猝不及防,晏持仁愣在原地。
亲人?多么稀奇的词语。
晏持仁目光暗淡:“回当家,我是孤儿。”
“晏这个姓氏,比较少见,你又是梁国人,难道……”
“是的,我曾经受过晏家的恩惠,便随恩人姓了。”
“你的恩人是谁?”
“前梁国女王邹骜霜心腹晏希的丈夫。”
“现任杏林王晏槐林的父亲?”
“是的。”
“既是如此,你为何不留在梁国,效忠晏槐林?又直接又不用偷偷摸摸去搞情报,还不用大老远跑来驰高国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应该知道,晏槐林背叛了我们的主子。”覃修己眼神犀利,“若你无法给出一个可让人信服的理由,我便赶你出翔集派,由你自生自灭。”
自生自灭?又当孤儿,四海漂泊,无处栖身吗?
不!
“不!”晏持仁跪下,朝覃修己行进,眼泪汪汪,“覃当家,你不要赶我走,我不想再当乞丐了。”
“说!”覃修己冰冷无情。
“我……”晏持仁身子松垮下去,“我多年来,都做同一个梦。梦里,我是驰高国公主的男人,她在乎我,给我生孩子,我的吃穿用度,都是王家的规格。可惜,每次醒来,不是在破庙,就是在街角;好点的时候,在晏家当下人;再好点的时候,成为了翔集派的一员。”
“很可笑是吧?”晏持仁牵拉一下嘴角,有种自嘲的意味,“我一个低贱的、无父无母无亲人的南域流浪孤儿,竟做梦想爬上北域大国公主的床,还痴心妄想公主爱我,给我生孩子,和我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,说出去,谁不说我疯了呢?”
一炷香过去,晏持仁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,无法自拔。
“这个五彩斑斓的梦,你想它成为现实吗?”覃修己拍了拍旁边的椅子,“起来说话。”
晏持仁木然坐过去:“覃当家,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你想不想梦境成真?”
“梦境……成真……成真?”晏持仁瞪大眼睛,猛然站起,直视覃修己,“当家,你这话……”
覃修己但笑不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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渠家离开,驰高国京城关于高渠两姓勾结的传言慢慢消散。然而,亡国国师的诅咒传言,愈演愈烈。
“父王!”高茗毅气冲冲跑到偏殿,彼时驰高王高至昡和覃修己正在对弈。
被打扰了兴致的高至昡厉声呵斥:“王家礼仪被你吃了吗?冒冒失失的。”
高茗毅眼睛通红,一言不发。
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,覃修己招手,高茗毅乖乖走到她身边:“覃姐姐。”
“太子殿下受委屈了?”
高至昡冷静下来,也在等儿子的回答。
高茗毅扁嘴:“我去了蔚风书院,又去了传人学堂,两个地方的学子都在悄悄议论我们高家。我甚至,还去找了王城使,他也说京城风言风语。”
“什么风言风语?”覃修己好奇状。
“就……”高茗毅小心观察高至昡的表情,迟迟不敢往下发言。
“但说无妨。”高至昡表态。
“学子们,以及百姓们,说我们高家祖上用不正当手段夺位,还大开杀戒,恩将仇报,所以被术士诅咒,无子。”
“然后呢?”高至昡表情平静,眼底却在酝酿一场风暴。
“然后,堂哥高茗勋还招惹我,说我资质平庸,现在高家子嗣单薄,不如把太子之位让给他。”高茗毅又想哭了,“就连堂弟高茗劲,也有人夸他。而我,没有人夸我。他们不仅不尊重我这个太子,还奚落我、打击我、孤立我。”
“呜呜呜……”少年终于哭了出来,“我不想去上学了。父王你让我广交贤才,结果他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,呜呜呜……”
高至昡的怒气灌注在手上,都要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。
“父王知道了,你先下去。”高至昡挤出慈父的笑容,等高茗毅走后,就开始扔杯子,扔茶壶,扔花瓶,掀棋盘,砸椅子,砸桌子......
覃修己冷漠地看他发癫,宫女太监们都躲到了角落,免得被误伤。
过了两天,高茗勋离奇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