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执面无表情地躬身,“是。”

    吉赛尔笑了,笑得豁达,却也透着一丝无奈和释然。

    “欧爷,事已至此,我想我也无需再狡辩,一切您都看在眼里,我咎由自取不求原谅。这些年您的栽培和提拔,我无以为报,只能下辈子再还。”

    她微微顿了顿,许是谈及亲人,眼里不自觉渗出泪,“我只有一个请求,我弟弟还小,望您多加照拂,念在我曾经立过的功劳上。”

    “我犯的错,逃不过您的眼睛,我认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缓缓抬手,将额前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。

    “帮内处理卧底,都是一枪爆眉心。”她轻笑了一下,“女人爱漂亮,还请您宽宏大量,容我留一张完整的脸。”

    她的嗓音渐冷,呼吸微颤,随即微微躬身。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枪声突兀炸响。

    鲜血瞬间溅满旁侧的墙壁,殷红刺目。

    吉赛尔在诺执开枪前,快他一步,夺过枪口,毫不犹豫地射向了自己的心脏。

    她的身体缓缓倒地,双眼依旧睁着,带着一丝未尽的执念,死不瞑目。

    欧绍文沉默地看着她的尸体,眼中毫无波澜,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。

    片刻后,他侧眸看向诺执,叹了口气,“好好处理后事,她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,供到大学,家人的衣食住行也安排好,但不要暴露身份。”

    诺执微微颔首,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,“是。”

    在这条道上,活着的人,十有九个是刀尖舔血,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的人物。

    每个人,都背负着自己的任务,也背负着自己的命运。

    从他们选择成为卧底的那一刻起,就该知道——这条路,回不了头。

    如果这次不杀吉赛尔,以后谁都会心存侥幸,叛变将无可控制地蔓延。

    他若不狠,便无法服众,这是欧绍文十几岁跟着小马哥闯江湖时学会的道理。

    这十几年来,他早已麻木到不知“命”字为何物,这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代价。

    车子即将驶离的前一秒,龙九脚步匆匆来报。

    “文哥,林查班港查到了一艘前往中国的货船。”

    欧绍文神色骤冷,抬手吩咐停了车。

    龙九继续道,“这艘船原本是黛羚小姐预定登上的,但现在船已经驶离港口,估计到了公海……可她不在上面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什么叫‘预定登上的船’?又什么叫‘她不在上面’?”

    他瞥向龙九,“那她人呢?”

    欧绍文思考两秒,眼神骤变,语气陡然沉了下去,问道。

    “谁做的?”

    龙九环顾四周,诺执和几个手下见状,识趣地撤离。

    他俯身,在欧绍文耳边低语几句。

    刹那间,车里的人脸色大变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夜色苍茫,春武里府上空,几架黑色作战直升机盘旋,螺旋桨轰鸣,卷起空气中的躁动不安。

    昂威亲自操控着领头的直升机,一双黑眸死死盯着地面,极力搜索着任何可能的线索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坤达率领的车队在陆地公路上疾驰,与空中的直升机齐头并进。

    刚才,他们通过通讯追踪锁定了黛羚手机最后的信号——在距离林查班港口五十公里的地方。

    坤达接起电话,脸色瞬间阴沉。

    他猛地抓起对讲机,声音有些急促,“少爷,警局内部的人招了!”

    “今晚夫人确实在林查班有交易,供货对象是哥伦比亚犯罪集团,已经快到交易时间,但她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港口。”

    直升机驾驶舱内,昂威的眉头深锁,沉默不语,所有心绪都藏起,未曾泄露丝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