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对对，就是这么个理儿啊！”如意笑：“大清没有义务教育，等闲普通百姓家庭可供不起读书人。就算现在文字狱还没有大兴其道，识字率也十分感人。”
文章再精妙，词藻再华丽，受众听不懂，就如对牛弹琴。
根本毫无意义。
不过……
如意好奇：“小五你说这个提议是你福晋给的？”
五阿哥脸上一红，低低地应了声是。
他福晋他他拉氏是如今所有皇子福晋中唯一一个非满蒙大姓，阿玛也只是个从五品员外郎。
比别的兄弟侧福晋出身还不如。
本人还容色平平，性子也颇木讷拘谨，全无半点意趣。
五阿哥一度对她特别不满。
还没等着大婚呢，就已经立了侧福晋，生了长子，管家权之类也都在侧福晋手里。
以至于五福晋跟个隐形人一样。
还是如意来了后，因为这个事儿明里暗里点过他两回，他才有所收敛。
这回随扈也是带着福晋一道去的。
接触一多，了解一多，原本冰凉如水的夫妻关系竟还融洽了不少。
在五阿哥抓耳挠腮完成作业的时候，才得了福晋提点。
如意笑：“就说吧？爱妻者风生水起，亏妻者百财不入。你小子样样都好，只是对福晋太苛刻了些。”
“出身低不是她的错，没生在满洲贵姓也不是她的错。她一个参选秀女，又如何能够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？你若实在不同意，为何当初不拼死拒婚，让你汗阿玛看到你的坚定坚决呢？”
“认命娶了又不肯好好待，算什么英雄好汉？”
五阿哥脸红如滴血，战战兢兢跪下：“皇玛嬷教训得是，孙儿……”
“是孙儿想左了。”
“不过这次以后，孙儿也意识到了。福晋虽出身与容貌不显，但却是个内秀的。且这么些年以来，她侍奉额娘也一直尽心尽力。是，是孙儿一叶障目，未曾给她福晋该有的尊荣体面，孙儿改。”
如意眯眼：“原本这话你若不说在我面前，我也不好插手你的房中之事。但既然今天话说到这里了，以后再有什么风言风语，我可是要给孙媳妇做主的。”
五阿哥连点点头，一迭声保证。
如意这才重新展露笑脸，对康熙说：“现在看来，小五这份报纸的效果最好，但却非他自己之功。依我看，不如让他们夫妻俩分别再做一份，优胜者来当这个差。”
啊？
康熙惊讶，诸皇子也都倒抽了口冷气。
原本稳操胜券的三阿哥和二阿哥更是直接下意识反对：“这怎么行？老五福晋可是女子！”
“哦？”如意挑眉：“看不出来啊，小二子跟小三子竟还瞧不起女子？那以你们的说法，我现在是不是也该转身回我的景仁宫去，少掺和你们这些朝堂大事呢？”
这两人哪敢承认啊？
赶紧连连摆手。
说皇玛嬷得天独厚，学究天人，断不是寻常女子可比。
您能重新归来，是汗阿玛之福，孙儿们之福，天下百姓之福，江山社稷之福。
反正就是一个字夸。
全方位立体化，各种夸夸夸。
但如意毫不买账：“若同等机会下，同等际遇下，我能办到的，世上任何女子也都能办到。她们跟我之间所缺的，也不过是际遇罢了。”
“我在下面看的真真的，大清灭亡，人民当家作主后。不分男女，到年纪都得开蒙读书，接受同等教育。”
“女军官，女学者，女研究员与女性领导等，各行各业都不乏女性佼佼者。”
“就是现在，那英吉利的国王还是个女的呢。也没耽搁人家搞君主立宪，占领直布罗陀呀！哦，后来发动鸦片战争，打得大清割地赔款的维多利亚女王也是个女的呢。”
如果说举例后世优秀女子是当头棒喝，那么英国两位女王就绝对是穿心一剑了。
扎得康熙透心凉，再说不出任何反对之语来。
只能答应让五阿哥夫妻再比一回。
且为了防止五阿哥输不起，偷偷对福晋摆脸色、下威胁。
从决定的这一刻起，康熙就专门安排人去五贝勒府把人接入宫中，安排在了如意的景仁宫。
真·连宜妃都一并防着。
可把五阿哥给气的：“汗阿玛您这是做什么呢？儿子虽然有些意外皇玛嬷的安排，但也不是那么输不起之人吧？还至于……”
康熙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带给他的，只道是为了公平起见。
突然被接进宫，还被询问报纸事。
五福晋一惊，连连认错。只道自己无心僭越，是看自家爷废寝忘食的实在心疼，所以才大着胆子建议了两句。
如意拍了拍她的手：“好孩子别怕，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。”
“而是你这想法很好，很适合办报的理念。所以想着让你也独立做一份，若能比过小五，质量上不输你们交上来的那一份。那以后这个事情，就交由你来负责。”
啊？
五福晋大惊，颤颤巍巍指了指自己：“妾，妾身？娘娘您……您这不是开玩笑的吧？”
“你汗阿玛作证。”
被点名的康熙颔首：“宸贵妃说得对，但凡老五家的你有这个能力。朕就任贤不避亲，也不讳男女，甚至还能把胤祺分给你当副手。”
五阿哥：！！！
五阿哥猛一抬头，却看到福晋眼中迸发出狂喜与志在必得的光。
瞬间，一股凉意从脚底蹿升全身。
那感觉老恐惧了。
让五阿哥顿时收敛起所有的轻慢，空前认真起来。
但不擅长就是不擅长。
真正看到两份答卷时，众人才知道他那所谓的提点约等于代笔。
而五福晋虽然是个满洲女子，却是个性格沉稳爱读书的。
本就有几分文采，在五贝勒府当隐形人的这些年更是以书为伴，涉猎广着呢。
全力施为之下，比三阿哥都不遑多让。
连康熙都连连叫好：“臭小子有眼不识金镶玉，朕给你指的福晋又怎会差了？”
五阿哥：……
说这个话之前，您要不把自己眼中的惊诧先收一收呢？
但不管他怎么不情不愿，这个事儿也定了下来。
从今以后，他就是他家福晋的副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