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景怀没什么反应，哪怕杨琴是他曾经带出来的员工。
听到被革职后，也是眉毛也不动一下。
他拿着筷子夹菜，随口一问，“你有什么意向的人选吗，如果没有的话……”
“有。”
宋执打断了宋景怀的推荐。
这一声让宋景怀很是诧异，他抬头看着宋执。
对方仍然低头吃饭，眉目淡然，仿佛对于这个推荐人选胸有成竹。
但这却并没让宋景怀眼中满满的怀疑减去分毫。
“你才在公司待多久，心里能有适合的人选，你别给我瞎找。”
白庭月已经能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，她低眉吃饭，端的是一副双耳不闻的模样。
而宋执也在此时开了口。
“江城科技的项目目前进展很好，也被力挽狂澜，我觉得那个人可以胜任。”
这个项目宋景怀有所听闻，见自己这逆子绝口不提人名，他满腹狐疑。
“这个能力确实不错，但若阅历不够，不可以直接提拔。”
宋执手上动作不停，“阅历不够背景来凑，我打算让阿月担任。”
话音落下，整个饭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。
偌大的餐厅，一时间只有白庭月咀嚼的声音。
杨琴此时都愣住了，捏着筷子的手一瞬间顿在原地。
她看了眼对面淡然吃饭的白庭月，那副平静冷淡的模样和她印象中的某个人影逐渐重合。
这无疑让她的心里恐慌更甚。
宋景怀的手僵在原地，突然沉重的呼吸声能听出来他的气愤。
但半响沉默后，他出声时的态度却并未多愤怒。
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“不可以，这不是明摆着走后门吗，你要让人家笑话咱宋氏？”
宋执顿了顿，似乎有些疑惑的抬头。
他无所畏惧的和宋景怀对视，也将那双眼中潜藏的暴怒看的仔细。
但面对这样的情绪，他却轻轻勾唇，仍然劝说。
“阿月的能力本身就比我优秀，不管是学校的履历，还是原先的背景，只要公开透明，市场部的人不会不听。”
宋景怀听完却根本没有一丝犹豫，“不行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。”
他的否认太快，不知道到底是在否认宋执言语中的哪一句。
父子二人隔着饭桌冷冷对视，让整个餐厅的气氛变得凝重无比。
一时间，连边上的佣人都不敢再随意走动，纷纷僵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瞪着地板。
就好像现在并不是在陆地上，而更像是在深海里。
寂静又威慑逼人。
在这样的僵持下，一声筷子放在盘子上的声音清脆，打破了僵局。
白庭月泰然的拿了一张纸仔细地将嘴擦拭干净，随后笑着看向宋景怀。
“宋叔，我公司中午约了一场会议，得赶紧赶回去，先走了。”
说完，她便起身拿上了挂在一边的包。
还不忘回头再和杨琴还有宋执补充一句，“杨阿姨，阿执，晚上见。”
她笑容温婉，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刚刚自己提拔被否决而有半分情绪。
杨琴看着那副笑容，心里突然觉得怪异。
但还是强行撑了一个笑容送别。
场上的气氛并没有因为白庭月的一时离去而和缓半分，直到庭院里传来了车门开关，引擎启动的声音。
并且渐行渐远之后，宋景怀才终于开口。
但这一次，他也不再压制心中的愤怒，开口便是一声怒斥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，白庭月她一个女人，你送进公司重要职位有什么好的，你后面还要受她的掣肘，只会给你带来麻烦！”
默默的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，宋执却莫名觉得没了胃口。
他将筷子放下，漫不经心的身子仰躺，靠在了椅子上。
眼皮子懒懒一掀，看着宋景怀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冷淡。
“阿月的能力分明能给我参谋，怎么到了父亲的口中便成了掣肘。我觉得我这个决定很好，如果父亲没有其他的理由，我就这么定了。”
眼瞧着宋执这样散漫，像是得不到能说服他的回答就拔腿就走的模样，宋景怀几乎快气炸了。
他狠狠一拍桌子，瞪着宋执喘着粗气。
杨琴则很有眼力见的遣散了佣人。
这副样子宋执看在眼里，那双深邃的眼睛缓缓眯起，右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口袋里的手机。
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等到佣人们都关上了餐厅的大门后，宋景怀才再度看向宋执。
面对那张懒散又无畏的脸，他压着怒意道：“我们宋氏现在是怎么到的这个地位你难道不知道？！”
“她姓白！只要她姓白，宋氏的重要职位，你一个都不能给她。”
宋执愣住了。
宋景怀还在继续。
“白氏和宋氏合并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，难道你能保证她进了高层以后，不会让那些白氏旧部起了跟随的念头？”
“我警告你，这个想法早早去掉，不然宋氏被你自己卖了你都不知道！”
……
咖啡馆内。
中午的光线很好，只要拿着咖啡窝在角落，一个中午就可以惬意度过。
白庭月正一边啜饮着咖啡，一边抱来一只猫轻轻摸着，面前却坐下来一个西装人影。
对方神情不太好，但浑身的气质和矜贵并不会因为这份心情而削减半分。
白庭月抬眸看到是他，才恍然大悟的摘下了耳朵上的耳机。
随后将手机拿了出来，结束了这一个小时的通话。
宋执看着那通话记录，嗓音低沉，“你到底知道些什么？”
白庭月仍然漫不经心的摸着怀中的猫，眼眸弯弯，“我知道的和你差不多，宋叔会担心这个应该很明显吧？”
“毕竟当时合并时，白氏有几个重要的部门都直接原班人马搬进来了。就跟前朝大臣和前朝皇子的关系一样，藕断丝连。”
明明被蛐蛐的是她，被断了提拔可能的也是她。
但白庭月却还好心情的开着玩笑，将自己的理解用小说奇妙的比喻了出来。
却并未让宋执神色好上半分。
他怔怔的看着那含笑温柔的白庭月，眼底浮出几分狐疑。
“真的仅仅是这样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