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执,你很奇怪。”
宋执仰头,对上了白庭月探询的神色。
他笑了一声,手仍然放在白庭月的脚踝上。
“我只是想再赌一把,赌一把真心。”
白庭月愣住了,捏着宋执下巴的指尖用力,指甲都有些泛白。
嘴唇紧紧被她抿起,“你喝醉了。”
“我没喝酒。”
宋执沉声,对于白庭月的回答,他显然是在意料之内的。
右手抬起放在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腕上,他微微前倾身子。
加上原先就是半蹲的模样,看上去是十足的虔诚。
“阿月,容我再赌一次吧,将我的真心剖给你看。宋氏不管做没做,皆有愧于你,从我这里开始,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。”
他一字一句,说的坚定又真诚。
看着宋执的眼睛,白庭月有些恍惚,“哪怕是变宋为白?!”
她嘴角含笑,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反问。
却没想宋执认真的点头,“对,没有白氏,就没有现在的宋氏。宋氏可以慢慢的往上去,但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一步登天,这是不属于宋氏的路。”
宋执抓住白庭月的手腕微微用力,“也更不应该夺走你的路。”
白庭月看着他,含笑的神情慢慢变得无比冷静。
那双眼眸不笑的时候,是极冷极淡的。
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时候。
她不咸不淡,另一只手拉开了宋执。
“宋执,你累了。”
说完,她便自己转着轮椅往前,试图用椅子逼迫宋执让开。
但即便是轮胎已经抵住了他的膝盖,宋执都不避不让。
他执着的看白庭月,“阿月,既然已经结婚,还有那么多年的路要走,我们就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好吗。”
“沁绢花是清冷的天蓝色,染了些渐变的粉白,极为衬你,阿月,如果你愿意,我将宋氏拱手送你。”
说的当真是极为好听啊……
白庭月低头,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。
那双先前冷淡的脸此时居然看着她,那么忠诚,那么爱慕。
简直是比现在自己的腿就能好起来走路一样稀奇。
她微微眯起眼睛,有些不耐烦的命令道:“宋执,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,让开。”
宋执不说话。
白庭月轻扯嘴角,“宋执,你和我分明是一样的人,现在演着这样的真心给谁看?”
她抬手,一把抓住了宋执的衣领往自己这边扯。
力道不小。
那双眼里是寒冰一般的冷,“我本还想和你在演一演你情我愿的爱,宋执,这是你逼我的。”
说完,她另外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手机。
三两下便打出了一个电话。
冷冷看着宋执,白庭月冷声,“麻烦再另外给我开一个房间,今晚要住。”
小川在电话那边应了声。
将电话挂断,白庭月看也没看宋执,推着轮椅转了身。
蹲在地上的宋执起了身,他拉住了轮椅。
最后用着蛮力将白庭月转了回来,手上青筋暴起。
他低头看着白庭月,“阿月,你到底要怎样才能信我的这颗心。”
白庭月冷冷看着他,突然一笑。
“宋执,你知道吗?你想要的真心,也许当初的程菲真的能给你,但是在我这里……”
她将宋执的手拽开,声音带着轻蔑的笑。
“永远不可能。”
宋执换了一只手抓,是从未有过的犟。
“为什么?”
白庭月平静,“因为是你,因为是我。”
她冷静和宋执对视,眼中的绝情让宋执放开了手。
白庭月见状,便转了轮椅离开。
小川已经在门外等候,看到她后便笑着迎了上来。
极有职业素养的没有多问多看。
等到了新的房间后,白庭月一眼便看到了窗台上放的作为装饰的沁绢花。
她皱眉,“麻烦将那个花带走,我对花粉过敏。”
小川应声,临走前还带了一位女侍过来,专门帮助她出行的。
等到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的时候,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。
白庭月摇着轮椅到窗台下面,月亮和星星已经上岗了。
在天空中两眼又温馨。
星星一眨一眨,让白庭月看花了眼。
看着星星,她缓缓扯开嘴角,嘲讽般的嗤笑一声。
“新的开始……”
过了一会儿,门被敲响了。
白庭月让人进来。
门被推开,是熟悉的少年。
他轻轻的走进来,来到了白庭月的身后。
对方看到是他后,已经挪开了视线继续看着外面。
对他根本就不设防。
白眠低头看着她,注意到神色后,那秀丽的眉毛轻轻皱起。
“你不开心。”
白庭月仍然看着外面的月亮没有动,只有那熟悉的清冷声音缓缓响起。
“有些累。”
白眠垂眸,他轻轻抬手放在了白庭月的肩膀上。
骨节分明的手不轻不重的用力,捏着肌肉给白庭月放松。
那双桃花眼里却压着看不清的情绪,“是因为宋执吗?姐姐,你动心了?”
放在轮椅两侧的手指突然缩了缩。
白庭月笑了一声,“阿眠,宋执说的话太好听了。”
更何况后来成熟的宋执,在细节上在动作上,都是那样醉人的温柔。
也许对程菲来说这就是动心。
但对于白庭月来说,这不过是花点心思就能演出来的罢了。
“他说要把宋氏拱手给我,我好心动啊,我能重新让白氏东山再起。但是我的父母呢,我家破人亡的过去呢。”
白庭月低低笑了一声,那笑在夜色里凄凉不已。
而随着笑声结束,白皙的眼眶也攀上了薄红,眼中竟也含了点点泪珠。
“如果把东西还给我就能抵消所有的罪孽,那我这些年受的冷眼,做的噩梦,流过的泪又算什么?”
“他们宋氏欠我的,不是这点就能还清的。”
白庭月说这些的时候,声音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平静。
仿佛只是简单的陈述。
但每一字每一句,都是那样的诛心。
白眠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,缓缓地蹲在了白庭月的面前。
那双桃花眼空洞,却很专注。
他抬手擦拭着白庭月的眼角,“姐姐,我们下了五年的棋,离目标已经很近了。”
白庭月看着天边的星星,“是啊,很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