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隆一声,外面电闪雷鸣,宋执立在灯光之下,一股寒意却从脚心传到全身,最后浑身冰冷到了极致。
“阿月,你知道,明明不是那样……我从未想过离婚。”
白庭月望着宋执,忽然笑了下,但笑意不达眼底,疏离而又清冷。
“无论如何,我们离婚才是最好的结局,互相给对方留些体面与美好的记忆,别到头来,只剩下恨。”
“你也知道的,我并不想恨你。”
她一头如墨青丝微微挽起,脖颈处的肌肤瓷白如玉,温婉中透着一丝丝彻骨寒意。
白庭月不想伪装时,那便如同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,永远无法触及。
宋执垂眸不语,半张脸隐在阴影中,有些看不透。
“只要不离婚,我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的,阿月,你别这样,我们怎么不能像之前那般……”
白庭月轻轻一笑,低声呢喃。
“回不去的,我们各自有各自的追求与目标,何必苦苦纠缠。”
“无论你在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,我都会搬出这里。”
她收敛目光,不再去看宋执,毅然决然转身,清瘦身躯略带冷意。
别墅门打开那一瞬间,雨点裹挟着寒风吹拂进来,不断吹拂白庭月的发丝。
白庭月撑着雨伞走出去,裙摆沾染上雨水,透着凉意袭来。
“阿月!”
她身后忽然响起宋执的呼唤声。
等她转过头,就看见宋执高大身躯靠近,白衬衫贴在精壮有力的身躯之上,发丝被雨水打湿。
雨水顺着宋执发丝,沿着脸颊滑落,他扑通一下跪在雨夜之中,挺拔身躯微微垮下。
宋执仰头望着撑伞的白庭月,仿佛仰望着自己心中最纯洁又至高无上的神女。
他一向风流的狭长眼眸浮现哀痛与卑微,眼尾染上绯红,宛若一只可怜即将被抛弃的大狗狗。
“阿月,别丢下我。”
闪电轰鸣,两人的脸忽明忽暗,白庭月心口处泛起密密麻麻的热流,充斥在胸腔之中。
她不知道这是何等情绪,但能确认的是——自己在心疼宋执。
宋执漆黑瞳孔紧盯着白庭月,最后看得白庭月错开视线,语气柔柔但依旧透着冷意。
“你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卑微了吗?你不该是这样的,阿执。”
“阿执,你要迎着阳光活下去——”
她语气一顿,怅然幽幽吐出一句话。
“别像我一样。”
如今宋氏已经倒闭,宋执的公司也即将面临撤资危机。
宋执好似跟当年事情并没有关系,至少白庭月下意识觉得他没有做。
这背后,或许就是那心狠手辣又愚蠢的宋在野。
或者以及宋景怀夫妻。
而她白庭月早就洗刷不掉沾染上的黑暗。
倘若有一人需要保持鲜活干净,那就是宋执吧。
白庭月垂下眼眸,不再多言,转身朝着路旁停放的搬家货车走去。
门口等候的货车不断闪着大灯,司机穿着雨衣忙不迭走过来,站在风中都有几分摇摇欲坠。
“白小姐,台风提前到了,恐怕搬不了家,货车我都需要停放到那边一楼停车场了,已经联系好位置。”
“您看,要不改天?”
白庭月长叹一声应答:“那你注意安全。”
货车在雷电轰轰之中离开,白庭月撑着伞缓缓转身,目光停留在依旧屹立在暴雨中的宋执。
他几乎已经浑身湿透,垂首而跪,狼狈又可怜,全然没有婚前潇洒翩翩公子的模样。
白庭月撑着黑伞笼罩在宋执头上,语气温温柔柔,仿佛刚才一切并没有发生一般。
“现在撑伞好像有些来不及了。”
宋执抬眸望去,漆黑晦暗瞳孔渐渐泛起光亮。
“阿月,你回来了,是舍不得离开吗?”
他扶着膝盖飞快起身,伸手想要抱住白庭月,可手又顿在原地,笑容卑微可怜一笑。
“我身上都湿透了,还是别打湿你的衣服,我,我们回家吧?”
白庭月抿唇点头,心口酸胀得厉害,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个借口。
就当是最后的夜晚,借此来告别这荒唐滑稽的婚姻。
别墅门被关上,宋执关紧门窗,拉上厚重窗帘,周围顿时暗下来,那架势仿佛生怕任何人抢走白庭月,只想将她私人拥有。
他又去开灯,将整个别墅照得亮堂堂,眼眸晶亮望向白庭月。
“阿月别害怕,有我在。”
白庭月望着宋执,周围愈发明亮的灯光,反而将其映照得分外狼狈不堪。
“乖,你该去换一身衣服了。”
她语气就像哄小孩一般,可又透着一些不真切。
宋执明明知道白庭月只是在敷衍自己,但还是不愿意接受,依旧自欺欺人。
他眉眼弯了下,嘴角笑意加深。
“我听阿月的。”
说完这话,宋执单手解开衬衫扣子,渐渐露出宽肩窄腰的身躯。
他将湿透的衬衫扔在大理石地面之上,赤足逼近白庭月。
“阿月,你不会离开了,是吗?”
白庭月与其对视,目光还是会不受控制落在他身躯之上。
晶莹水珠从刀削斧劈一般的五官上滑落,途经锁骨,最终从胸膛缓慢滑落。
空气中气氛仿佛荡漾开暧昧涟漪,驱散雨水的冷冽。
见状,白庭月忙不迭错开视线,淡淡回答:“不会。”
“今晚台风。”
她的意思是外头刮着台风,自己压根离开不了。
但白庭月又怎么不是自欺欺人呢。
只要她想离开就能彻底离开这里,但她内心深处还是心疼宋执,舍不得离开,想给他们之间的关系画出完美的句号。
“你去洗澡吧,别冷着了。”
宋执缓步靠近,小心翼翼牵住白庭月的手,平日里温热的手掌透着冰冷。
“那你在房间等我。”
反正白庭月已经打算留下,就不会在意到底在哪里等。
于是两人进入房间,白庭月被宋执小心翼翼安顿在床上,如同洋娃娃一般任由他摆布,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瞳孔盯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