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禾闻言，喉咙梗住，说不出话来。
看着沈时修脸上的笑容，平静温和，她找不到理由拒绝，愣了好一阵。
记忆拉回到去年的今天，顾铖还陪在她的身边。
校园时代的美好感情，只是简单牵牵手，就能让她心跳加速好一阵。
也是在那个时候，操场上，顾铖抱着她转圈，给了她坚持到现在的承诺。
“禾禾，等我有资金，第一部电影，让你当女主角，好不好？”
江禾沉浸在悲伤里，不妨纤细手腕被沈时修拉起，走到衣帽间。
透明的玻璃里，整整齐齐摆放着裙子，包包，都是沈时修为她准备的，江禾常穿的牌子。
她神情麻木，看着眼前闪着光的镜面，强打起精神。
男人左手牵着她，右手顺着衣服挑选，修长指尖落在一条米色的缎面连衣裙。
“穿这件吧，带你出去吃饭。”
江禾回过神，眸底染上水雾，低着头答道，“好。”
她始终还处在震惊中，沈时修竟然会记得她的生日。
手指捏了捏衣袖，声音不太自在，“你先出去吧，我换衣服。”
男人摸了摸她的脸，轻笑，“你全身上下，我哪儿没见过？”
随后看着她突然发红的脸，松开手，提步往外，“逗你的，换好了叫我。”
确认沈时修已经看不见，江禾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。
眼泪憋得难受，蓄在眼眶里要流不流。
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，此刻神情恍惚，身体僵直。
这个日子，有她要一辈子珍藏的回忆，不愿意别人沾染。
可现在，早被粉碎得彻底。
她没有办法拒绝。
担心让沈时修等太久，江禾强自捂着胸口，缓过片刻。
随后颤抖着手，取下被沈时修挑中的裙子。
如同自己，也不过是被他挑中的物品而已。
一点点脱掉身上的衣服，露出昨晚留下的印记，江禾偏过头，刻意躲开视线。
裙子背后有拉链，她手没办法完全够上。
正犹豫的时候，外面沈时修的声音响起，“好了吗？”
江禾右手抬起，反落在背后，艰难地扯着。
闻言手中一顿，索性垂在身侧，低着声音答道，“还差一个东西。”
轻微的脚步声靠近，沈时修出现在她身后，背部倏地覆上一层温热。
嘶的一声响，她费了不少力气的拉链，就这样被沈时修简单拉起。
镜子里，男人歪着头，俯过身，吻落在江禾颈窝，“沈太太好美。”
江禾瑟缩了下，抬手捋了捋头发，作势要往外，“我去化妆。”
沈时修揽着她肩膀，“不急。”
走近那道被江禾试图找药的抽屉，被他完全拉开。
里面曾经放着事后药的位置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放了另一个盒子。
和沈时修给她的戒指一个品牌，同样的宝蓝色，比戒指盒却大了不少。
眼前跃然而上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，沈时修在她眼前晃了晃，随后两手绕过江禾脖颈，把项链戴了上去。
男人站在她身后，动作温柔细致，小心翼翼。
戴好以后，蜻蜓点水般啄吻，落在江禾颈窝，笑容满意，“这样就完美了。”
江禾眨了眨眼睛，任由沈时修拿过一件白色大衣，搭在了她的肩膀。
晚上吃饭的地方，在锦城有名的空中花园餐厅，鲜艳红玫瑰铺满四周。
沈时修包了场，很安静。
落座之后，江禾兴致不高，脸上还是扬起浅笑应付。
餐厅被透明的玻璃罩住，像个巨大的笼子。
看似广阔的视野，却透着让人窒息的压抑感。
江禾是第一次来，她的位置，侧面就是锦城最豪华的商场，沈家旗下的产业。
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过来上菜，沈时修笑容温和，一道道给她介绍。
末了又似笑非笑地说了句，“一会儿有惊喜给你。”
江禾淡淡地嗯了一声，余光扫过商场外面。
滚动播放广告的大荧幕，倏然映入一张巨幅海报。
青春活泼的女孩，对着镜头甜笑。
落款名字，新人导演……
后面的两个字，江禾视线扫到时，刚好一闪而过。
可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，已经刻进了骨子里。
不安的情绪浮上心头，隐隐泛酸。
江禾偏过头，眼睛都不敢眨，直直地盯着屏幕，等着那个名字再次出现。
对面沈时修右手轻晃着红酒杯，问她，“怎么了？”
江禾回过神，看着他的脸，摇头道，“没什么，就随便看看。”
男人轻扯嘴角，微不可察的笑容，转瞬即逝。
拿着刀叉切牛排的时候，江禾心神不宁，眼角不可控制地往旁边瞟去。
再次映入眼帘那一刻，手不由自主颤抖，泪水顷刻间涌上眼眶。
那张海报右下角落款，新人导演顾铖。
真的是他。
胸口郁气上涌，堵满五脏六腑，连呼吸都痛。
去年的生日，顾铖给她的诺言，要拍人生第一部电影，他实现了。
可海报上那张笑着的脸，却不是自己。
甚至于，江禾努力想找出一点点相似，都没有。
这半年经历了太多，她已经没办法，再有那般纯真的笑容。
原来，困在原地的人，只有可怜的自己。
捏着叉子的手发紧，指节泛白到了极致。
江禾使劲咬着下唇，克制心底窒息的疼。
耳边响起男人温润的嗓音，“这个惊喜，沈太太还满意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