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时修赶过来的时候,江禾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。
去了洗手间之后,陈姐隐约听见呕吐的声音,自责又害怕。
等了好久,都没见江禾出来。
最后担心出什么事,推开门进去,就看见她斜着躺在冰冷的地砖上。
江禾还没醒,陈姐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着,见沈时修着急地快步过来,半点不敢隐瞒。
“先生,已经检查过了,说是吃……吃错了药过敏,加上身体弱,这才晕倒的。”
沈时修沉着脸,示意陈姐离开,自己走到病房里,坐到江禾旁边。
她脸色有些白,睡颜宁静。
或许是刚吐了,脸上肉少了些,更显得消瘦。
江禾吃的什么药,为什么会吃药,听陈姐汇报的时候,他心里已经有数。
隐忍着怒气,沈时修抬手摸了摸江禾的脸。
粗粝指腹滑过,江禾下意识转了个头,微睁开眼眸的瞬间,看到了熟悉的那张脸。
她猛然一惊,睡意全无,双手撑在床上坐起身。
喉咙有些疼,说话的声音干涩,“我……”
这样的状况下,本能反应便是对沈时修解释。
男人心里一窒,看着她可怜的样子,怒意消散大半。
比起那个自私的念头,他更在乎的,从来都只有江禾。
沈时修稳了稳心神,语气缓和下来,“为什么不想要?”
是什么意思,江禾很清楚。
心脏蓦地一抽,记忆拉回到小时候。
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,身边跟着的,只有保姆。
不到两岁,江宴山就另娶,随后生下一儿一女,看着幸福美满。
而她,只是个多余的存在。
好在还有奶奶,江禾才不至于孤单着长大。
一想到这些,她眼眶蓄着泪水,哽咽道,“我害怕……”
双手揪着被单,指节泛白,“我妈妈,就是生我时候难产去世的,爸爸以前总是怪我……”
颤抖的手覆上一只大手,温热透过肌肤传入,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道。
江禾抬起眼,水润的眸子看向了沈时修。
男人喉咙紧了紧,随后说道,“如果不想要,直接给我说就是。”
双手握上江禾的肩膀,沈时修往前挪了挪,态度认真地说,“我可以做措施,你没必要吃药了,总归是伤身体的。”
江禾眨了眨眼,清澈的眸子里,有不敢相信,也有感动。
沈时修最近对她关怀备至,江禾不是没有感觉。
可这些细枝末节里的关心,才真的让她忍不住心里颤了下。
病房里安静地沉默着,直到一道手机铃声,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沈时修接过电话,只是淡淡地嗯了几下。
听筒传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,江禾能大概猜到助理在汇报工作。
看他忙得脱不开身,心里更是感动,柔声道,“你去忙吧,我没什么的。”
晚上还有个会,他不能缺席,对着江禾笑了笑,“那你再睡会儿,我晚点来陪你。”
沈时修离开之后,江禾怎么都睡不着了。
方雯知道她住院,马上就说从家里出发过来。
她一个人待着无聊,病房里消毒水味道刺鼻,闷闷的,就想着去大门口接人。
穿好外套推开门,不远处一个男人猛地转身,像是在刻意避着她。
就一眼,可是那样的身形,哪怕再久不见,江禾也铭记于心。
动作的时候抬了手,江禾视线顿时凝滞。
顾铖左手手腕,还戴着自己送的手串。
去年两人的纪念日,她亲手一颗颗黑曜石串起来,特意跑到慈云寺开了光的。
送给顾铖的那天,江禾煞有介事,说戴了就不能摘下,不然好运就没了。
甜蜜的回忆涌入,混着酸楚,江禾连忙小跑着跟上去。
可顾铖脚步越来越快,甩了她好长一截。
她身体没恢复,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,只能弓着腰停下,喘着粗气,胸口都开始痛。
再抬眼,顾铖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。
江禾强撑着力气往外冲,在门口正撞上过来的方雯。
见她气都喘不匀,方雯扶住江禾,关心道,“禾禾,你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