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犇气喘吁吁的撞进来，显得有些莽撞。
沈波连问：“犇子，不是说得陪孩子吗？”
杨仲谦捧哏：“这回是真孩子。”
石犇不搭理他们，摆了摆手，拄着方图南的椅背：“老爷子还顺吗？”
方图南警觉起来：“怎么了？”
一桌子人瞬间安静了，今天没有女伴，都不是外人。
虽然不带女伴对杨仲谦来说是比较罕见。
石犇拽了拽领带，咽了咽，也顾不上别的了，和盘托出：“今儿晚上迟唯和小船儿请我跟岚岚吃饭，我得给岚岚面子。就是这半中间儿我去卫生间呢，听到小船儿在里面打电话，那话里可是提到了方伯父。”
方图南摩挲着牌，挑了挑眉毛，暂时没出声。
沈柏连有疑问：“林望舟那行事作风，能让你不小心听到？别是给你下套儿吧。”
杨仲谦“啧”的无语：“我看迟唯这辈子是没多大出息了，就跟你俩杠上了，真有意思。”
方图南让了座，拍了拍石犇：“你替我。”
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，手机上查着什么。
令安不动声色扯开话题，给他整理思路的空间。“老二，今天怎么改修身养性了？”
杨仲谦突然兴致消减不耐烦：“别提女人，女人最麻烦，真他妈破事儿多。”
石犇一脑袋问号犹如实质，拍了杨仲谦一掌：“谁提女人了？这屋里还有人比你对女人更有兴致？”
杨仲谦把牌一推：“糊了！”
骂骂咧咧：“你呗，你没兴致你孩子都会打酱油了？”
沈柏连冲着石犇眨眼睛：“吃瘪了，丫绝对是在女人跟前儿吃瘪了。”
杨仲谦咚咚咚摁着骰子按钮，咬牙切齿：“这事儿都赖老方，哥们儿原本多潇洒啊，丫塞给我一个，一个……”
算了，后半句话咽回去。
并且给了沈柏连一个封口的眼神。
在场个个都是大爷，陷在椅子里呵呵的笑。
方图南还真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不同寻常的地方，面色越来越凝重。
消息是石犇带来的，他一直关注着方图南那边的反应。
“真有事儿？”
房间内又静下来。
顶层圈子的位置就那么几个，说没人觊觎是假的，说不稳也是假的。
每个人背后都有各种势力交织的网，政策倾向，决策落地，从上而下一环扣一环。
有些时候，他们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，可是你进了，就得有人退下来。
像金字塔尖掉一块砖，要砸碎、带落多少基石？
林家向来钻营，上次一败，圈子里人其实以为他们会就此收手。
毕竟林秘书长年纪到了，像一个坎，越过去了就继续争，越不过，就老老实实待在你那个阶梯做老大，有什么不好？
方图南站起身，抓起夹克，只留三个字：“我先走。”
杨仲谦在后头跟着喊：“有事儿就言语！”
令安翻了个白眼：“林家不好对付，明哲保身，你家杨董就烧高香。”
杨仲谦鼻子一哼：“真看不惯林望舟那个样子，为个女人，至于吗？”
沈柏连跟着瞟杨仲谦，漫不经意的重复：“就为个女人，至于吗？”
……
方图南回家，方家四合院中，方父书房的灯亮到了后半夜。
由方父牵头的一个地方性试点改革，顶层设计的目的是，如果成功，将改变某个基层问题，顺利的话，下一步扩大范围推行，谋民生福利。
而这个试点改革中，运作机制与计量方式被动了手脚。
这个试点的地方负责人，曾经因为工作态度消极拖沓被方父申饬。与林家情况一样，一个失误导致任期内没有上升，下一个任期，年龄已经超了。天花板就这么盖在了头顶。
方师安排过去的监督员为什么没有反馈？
中间有多少环节出了问题？
方图南跟着父亲细细缕，岔口太多，一晚上的成效也不够显著。
他心里焦急，钟家的事还没弄清楚，小女朋友也没哄回来，老爷子这边竟然破了这么大的口子。
明明是春光和暖天，黎明的风柔顺习习，这一方规整的四合院，红墙琉璃瓦，那墙根儿的青苔怎么平白多了风雨欲来的危机来。
……
苏州桥附近的一栋SOHO办公楼，沈柏连穿一身垂顺材质的西装阔步进来。
甘棠率先起身，今日做一个休闲打扮，棒球帽衬得她脸愈发小巧。
女明星颔了颔首，气气规规矩矩的：“沈先生，上次多亏你帮忙。”
一笑，是藏不住的妩媚嫣然。
难怪扛得住长焦镜头，和怼脸生图，做这一行真得靠老天爷赏饭吃。
沈柏连随和一笑：“甭谢我，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，他已经谢过了。”
甘棠笑容一僵，有点不太自然。
他也不等请，就大大方方落座，头往前探着，盯了半晌：“嘿，还真是你啊。”
钟玉推了推脸上大大墨镜：“沈生，又见面了。”
沈柏连没接话，将这间办公室四处打量一番，伸出手指虚点了点钟玉：“这地方，太低调了吧。”
钟家可是财大气粗，上边儿态度很隐晦，一直忌惮着呢。
她一笑，分明一张将熟未熟的娃娃脸。
“公司在三里屯那边，这里只是我个人临时办公的地方。学校、家、公司，三边跑，还是近一些好。”
沈柏连点点头。
“上回看了一眼甘棠的新东家，还以为是同名同姓。这公司是聘职业经理人？还是挂你哥名下？”
钟玉道：“计划是我来负责。”
“我怎么没听老方说……”
她脆生生打断：“他不知道。沈生，也请不用刻意提。”
沈柏连有点疑惑，但情侣之间的事他没杨仲谦的八卦劲儿大。只说：“我倒真没想到你们俩能合作。”
甘棠知道他指什么，她原本想上位方图南，最后却跟了杨仲谦，如今两个人算是藕断丝连。
两个女人跟同一个男人产生过交集，按照沈柏连日常所闻，那以后见了势必针尖对麦芒。
但钟玉推一杯茶盏过来，细长两指并拢，摁着茶碟：“大家都是朋友。”
连沈柏连都惊诧，这动作语气，真是得了方图南的真传。
沈家在文化宣传口影响力颇大，国内三大奖项和影片上映前都要过他们的审。
到了沈柏连这一代，他个人主要做出品和发行。
“沈生，还请你为甘棠留意个主旋律、角色有层次的好本子，片酬都好谈，需要什么资源我会尽力去做。”
他哈哈一笑：“带资进组？钟家到底是财大气粗啊。”
钟玉有些敏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