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雨张了张嘴，发现还真没什么可说的。
沈浩能一直上学，并考上大学，那是母亲以女流之辈，在采石场干活供出来的。
但母亲也因为劳累过度，年纪轻轻就走了。
沈浩大学的费用，是大舅和大姨给出的，沈家一分钱没往出拿。
而沈雨上学的钱，是沈浩出的。
别看沈浩前几年不靠谱，可哪算是借，他也没少了妹妹的学费。
如果沈玉虎仅仅只是窝囊就算了，可沈玉虎在老太太面前唯唯诺诺，面对家人却重拳出击。
母亲那时候既要在家里种地，还要去采石场干活，晚上回家还要做饭和收拾家务。
沈玉虎不帮忙也就算了，天天去给老太太和大伯家地里干活，回来后，还要母亲伺候他。
还要拿家里的钱去贴补老太太和大房。
母亲在采石场干活挣的钱只有少部分是给沈浩交了学费，毕竟，九几年的时候，学费是真的便宜。
而大部分，都被父亲贴补给老太太和大房。
沈浩记得，他八岁那年，父亲去了一次县城，买了两只烧鸡回来，那也是他记忆中父亲唯一一次往家里买好吃的东西。
也是他第一次见过烧鸡这种东西，当时，仅仅是闻着味儿，就把他馋坏了。
好不容易等到要吃饭了，父亲却把爷爷奶奶，大伯大伯母，三叔三婶，外加大伯家几个孩子都请来了。
然后，他和母亲眼巴巴的看着一大家子吃饭，却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。
两只烧鸡，外加其他一桌子菜，被这一家子吃的一干二净。
就连菜汤，都被大伯家的几个孩子泡着饭给吃了。
特别是沈文，啃着烧鸡，还故意馋他。
父亲发现后，把他一顿骂，然后让他和母亲滚出去，别在屋子里碍眼。
那天，他和母亲吃的是窝窝头就咸菜。
他现在还记得，母亲一边吃东西一边流泪的样子。
别说什么请的时候，女人和孩子不让上桌是规矩。
可为什么只有他和母亲不能上桌，大伯母、三婶，还有大伯家的几个孩子却能上桌？
……
沈浩和沈雨回到清水县，来到医院的时候，田彩云正闹着要出院。
刚一进病房，沈雨就跑了过去，不过，当着沈浩的面，她不敢叫田彩云‘妈’。
“田姨，你没事真是太好了，你看谁来了。”
沈浩笑着走到病床前，“田姨，好久不见。”
“小浩，你怎么回来了？”
“田姨，回来看看您，我听二舅说了，幸亏你喝的药是假的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，以后可别这么想不开了。”
田彩云苦笑道：“能活着，谁想去死呢。”
“田姨，你和他离婚吧，然后你和小雨，和我一起去青州，你不知道，小雨虽然去了我那，但整天都因为看不到你，闷闷不乐的。”
沈雨在一旁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。
她在青州已经玩的乐不思蜀，都忘了这边还有个家了。
“小浩，我……”
看到田彩云这副不情愿的样子，沈浩没觉得意外。
这就是个很传统的女人，受到压迫，不知道反抗，只想着求死，想一死了之。
离婚，对她来说，就是一件天塌下来的大事。
就连沈雨都很意外，她没想到哥哥竟然让父母离婚。
回来的路上，哥哥可没跟她说过。
不过，想到父母真的离婚后，母亲跟她一起去青州生活，好像还不错的样子。
“小浩，想把小雨嫁到高家，是小雨奶奶的主意，你爸他也不愿意的。”
沈浩摇了摇头，无语道：“田姨，他是可能不愿意，可他肯定也没反对吧？这叫什么？这叫默许。”
“可钱不是他收的，你看能不能跟警察说说把他放了？”
沈浩冷声道：“把他放回来让他去给老死太太尽孝？不好意思，这件事我真帮不到忙，当时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，签的断亲书，除了小雨，我和沈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“小浩，可他毕竟是你爹。”
“呵呵，是啊，在儿子遭遇最大挫折的时候，把儿子赶出家门，在女儿还没成年的时候，就把女儿卖掉换彩礼，这可真是个好爹。”
“小浩……”
“田姨，你先好好养病，我还在这边待几天，会常来看你的，小雨先留在这边陪你吧。”
沈浩也没再劝，和两个便宜舅舅使了个眼色，三人一起走出病房。
这两个便宜舅舅，两辈子算下来，这是第三次见面。
第一次是沈玉虎和田彩云结婚的时候。
第二次是田彩云去世的时候。
没错，上辈子他自己开公司，沈家一家上门吸血的时候，田彩云已经不在了。
也是自杀，不过不是喝的农药，而是跳河了。
这也正常，在这样的家庭里生存，没错，不是生活，就是生存，没有一个大心脏可坚持不了多久。
沈浩掏出烟，给两人都散了一根，给两人点上后，他自己也点了一根。
重生后，除了在一些场合上，他都不抽烟了。
可今天见到田彩云，他忍不住想起两辈子来沈家的那些事儿，心里憋闷，就抽了一根。
“大舅，二舅，你们晚上都吃饭了吗？”
“吃过了，吃的拉面。”
“拉面能顶什么饿，正好我也饿了，接到二舅电话我就从青州往回赶，路上一点东西都没吃，走，咱们再去吃点。”
“那行，我俩陪你去吃点。”
三人走出医院，沈浩径自走向那辆大奔，打开车门。
“大舅，二舅，别愣着了，上车啊。”
“哦哦，来了。”
“我记得县里有个叫江南春的饭店吧，特色菜挺不错的，彪哥，从这儿一直往前走，大概两条街右转。”
“好嘞，都说清水县出大厨，今天我也跟你沾光品尝一下。”
在江南春楼下停好车后，沈浩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瓶茅台，四人一起走进江南春。
前台接待本想提醒沈浩，这里不能自带酒水。
不过，在看到沈浩拿的是茅台后，就把话憋了回去。
“欢迎光临，请问一共几位。”
“就我们四个，挑你们店里的特色菜都给我做一份，再做几个清淡的菜，给我送到县医院住院处502，主食要小米粥。”
“酒水呢？”
“白酒我们自己带了，上一提啤酒就行。”
“好的，先生，请您和同伴随我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