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了，朕乏了，你处理一下。”
“微臣替陛下捶捶腿。”
周祁年自幼习武，未成为督主之前，他是薛贵妃宫里的人。
薛贵妃自进宫以来备受圣恩眷宠，陛下很多时候都会留宿长乐宫。
周祁年特意学过几招，在陛下来长乐宫时替他按摩。
久而久之，陛下注意到了这个话少、手上功夫不错的小太监。
在一次小意外时，周祁年以身救了陛下。
就这样入了陛下的眼。
随后一步一步取得了陛下的信任，成为庆和年间最年轻的三品朝臣，权倾朝野的督主。
这两年作为陛下的左膀右臂，他做过不少得罪人的事情。
抓贪官惩污吏，肃清官场，操练禁军，样样他都有份参与。
如此强硬的手段，总是会得罪不少人。
官场那些士大夫见拉拢不成，看不惯他这样的手段强硬，没少在背后说他坏话，甚至编排他的龌蹉事。
这就导致了在百姓口中，他周祁年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、阴狠毒辣的怪物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，自己这么坚持的目的何在。
当年的那件案子牵扯太多，背后势力盘根错节，每次有一点进展的时候总会陷入死胡同。
这些年他好不容易追到了伯南侯身上，谁知又窜出来个首辅。
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他轻易能动的，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陛下在他的指法按揉下，渐渐睡着了。
周祁年退出御书房的时候，递给太监总管一锭金子。
“哎哟，督主这是折煞老奴了。”
“曹公公应得的，若不是公公提携，我也不会做到这个份上。”
曹公公脸都笑成了一朵花，咬了咬金锭子。
谄媚说道：“当年我一看督主就是不可多得的英才，必定年少有为，未来更是能大展拳脚。”
“还请公公多多帮衬着长乐宫。”
“这是自然，陛下现在一有空都往长乐宫走呢。”
周祁年拜了谢，“改日我让方霖给公公送去一些南风馆的新人。”
“哎哟，使不得使不得。”
曹公公嘴上拒绝着，眼里却闪过一道精光。
周祁年自然知道他的真实想法。
一番寒暄之后，周祁年深深看了一眼长乐宫的方向，出了宫。
回到府上已经是下午。
于总管狗腿地替周祁年拿来马凳，“督主，今儿回来得挺早。”
“嗯，今日可安排马车送江妩去春风斋了？”
于总管面露难色，“老奴办事不力，还请督主责罚。”
周祁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，面无表情说道：“你若是办事无力，那这督主府便无人能办事了。”
于总管心道大事不妙，合着督主还在为早上的事儿生气喃。
他原本只以为自己不过是因为用度没安排好导致督主生气，可现在一看似乎并不是这样。
“人在哪？”
“江姑娘在红秀姑娘院子呢，中午老奴亲自去送了餐食，听红秀姑娘说南宫小姐安排江姑娘负责除夕家宴。”
周祁年眉头微微皱起，自己当督主两年时间，也就只安排过一次家宴，还是为了给那些女人立规矩。
南宫雪这一出，摆明就是想让江妩难堪。
“你去忙吧，我去一趟冬雪苑。”
“督主不先去红秀姑娘那里看看？听说江姑娘在弹琴呢。”
于总管心一横，就算督主说自己嘴碎他也要搏一把了。
眼下督主的心思十有八九都在那位江姑娘心上，他若还看不出来，就是白活了四十年了。
周祁年嘴角翘起一个弧度，“成，我先去看看。”
周祁年走后，于总管才长松了一口气，赌对了。
只是，以后这兰苑的主儿恐怕自己得上心点了。
江妩正弹一曲《夕阳箫鼓》，手指轻快地拨动琵琶之弦，旋律优美，节奏明快有力。
江妩完全投入，甚至连身后站了人都没感觉到。
闭上眼，这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她。
红秀听得如痴如醉，注意到周祁年的时候，下意识想站起身。
周祁年示意她坐下。
此时正是太阳落山之时，冬日的阳光总是懒洋洋的。
落日的余晖洒在江妩的侧脸，为她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光，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。
不同于以往那股清冷的模样，她全神贯注的样子，让人移不看眼。
一曲终了，江妩冲着红秀弯了弯唇。
今天她们俩从除夕家宴的菜式，一直讨论到舞蹈，音乐。
红秀先是亮了一嗓子，江妩也来了兴致，来了曲自己最喜欢的曲子。
“竟是不知，你还会弹琵琶？”
江妩这才回头，看到了周祁年目光沉沉地盯着她。
他一身黑色朝服还未来得及脱下，也不知道站在这里听了多久。
江妩有些心虚，因为在弹琵琶之前，为了交流地畅快，她还给红秀写过字。
红秀连忙在一旁帮腔：“今儿我这院子蓬荜生辉啊，沾了妹妹的光，督主可是从来不来我这儿的。”
周祁年淡淡看了红秀一眼，他赎她回来就是要让她做事的。
没事来她院子做什么。
红秀向来胆子大，“督主可是不知道，妹妹除了会跳舞，琴棋书画样样都不差。”
江妩连连摆手，还重重摇了摇头。
好在周祁年没有追问下去，只看向江妩，“弹得不错。”
江妩自知这算是一句恭维话，她已经很久没弹琵琶了。
刚开始难免有些手生，渐入佳境后，才找回了曾经的感觉。
说起来这琵琶，还是因为江媛媛，江妩有了机会跟老师学习的。
当年吴氏专程替江媛媛找了全上京最好的老师，琴棋书画样样不落下。
偏偏江媛媛一学就犯困，吴氏挑来挑去，觉得江妩这个哑巴最适合陪读，就让她来跟着江媛媛一起学。
最后她学进去了，江媛媛充其量就是个半吊子。
她一直以来都藏起了这些锋芒，怕被针对。
刚刚也是跟红秀聊得尽兴了，才弹了一曲。
“春梨，先带你家主子回去，我有事跟红秀说。”
江妩看向红秀，她那张美艳的眼眸闪烁着光芒。
果然，即便是太监，长得好看的太监待遇也是不一样的。
江妩匆匆行了一礼，逃似的离开了。
周祁年看了一眼她像只兔子一样跑开，不是来了月事？还能跑这么快？
红秀紧张得站起了身，“督主有何事吩咐我？”
“京中王公贵族你们风月楼可都了解？”
“自然。”
“帮我想办法查霍齐这个人，越详细越好。”
“这话不应该去问石雅吗？”红秀脱口而出，随后立刻闭上了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