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悉的语气又回来了。
他果然还是没变。
江妩嘴角动了动，伸出了手，手心朝上勾了勾手指，冲周祁年抬了抬下巴。
意思是你快点给钱，我好走人。
“你给好好上药，我就给钱。”周祁年似笑非笑地盯着江妩，嘴角翘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。
无赖！
江妩在心里默默骂了句，努了努嘴。
但周祁年似乎并没有在意她那些小动作。
周祁年直勾勾看着江妩，似乎瘦了些，想来他离开的这些日子，她又没有好好吃饭。
周祁年忽然转身，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衣服。
伤口原本已经结痂，不知什么原因又裂开了，此时渗血严重。
由于伤口粘连着衣裳，随衣裳一同被扯下来后，狰狞的伤口就那样暴露在江妩面前，皮开肉绽，触目惊心。
江妩眉心一跳。
周祁年背对着她，自然没见到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。
久久不见江妩有动静，周祁年开口道：“怎么？江大夫是不敢看了？”
他皱眉吐出一口浊气，淡淡道：“放心，看不好，我不会赖上你。”
江妩心一横，走过去拿起小瓷瓶，缓缓将药粉均匀撒在那一道道伤口上。
周祁年嘴角翘起一抹弧度，直到江妩还担心着自己，事情就好办多了。
“督主，有密信。”
贾一匆忙跑进来的时候，没想到院内还站着另一个人。
贾一皱眉，此人他知道，跟过一段时间，他不喜欢。
周祁年投来一记眼刀子，贾一匆忙留下密信，立刻退了出去。
江妩的手顿在空中，伸手轻轻戳了戳周祁年的肩膀。
周祁年转头看向她，“怎么了？”
江妩指了指房间的方向。
周祁年的笑意更甚，“想让我跟你进去？”
江妩点头。
她只是怕周祁年在这吹着风着凉，也怕还有其他人这样冲进来，有理说不清。
好像她是那狐媚子一般，只知道魅惑男人。
周祁年捕捉到了江妩脸上飘起的一抹红晕，“好，听你的。”
那声音很柔软，江妩立刻埋头转身。
两个人的影子在阳光下交叠，江妩惊奇发现周祁年好像故意用自己高大的影子笼罩住自己。
他这是何意？
江妩不想自作多情，索性移开了目光，不再去看。
进了屋，周祁年自顾自趴在了软塌之上，冲江妩招了招手。
江妩走过去，将刚刚没做完的事继续做完。
她跟周祁年的距离很近，近到周祁年的呼吸就在她的膝盖处扫来扫去。
周祁年自然注意到了江妩那生涩的动作，也许是紧张，也许是害羞。
不管怎么样，他能再次跟她亲近，是难得的机会。
他余光扫过江妩的脸颊，发现她沉稳了不少，竟然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的伤口。
看来自己的身材已经对她没有吸引力了。
周祁年如是想着，心里却有了计较。
认真上药的江妩早已心平气和。
进了这间屋子难免会触景生情，但好在她这段时间每日都会默念莫离教的心法，这样会让心平静。
从再进这间屋子后，她一直在默念心法，只把周祁年当作普通病人，自然不会再分心。
周祁年展开了刚刚贾一递来的密信，眉眼舒展。
“江家的危机解除了，你不用再担心。”
江妩手一抖，瓷瓶差点掉落，她匆忙收回手，目光有些急切地看向周祁年。
江家没事，那姨娘怎么办？会不会被他送回去。
周祁年知道她想问什么，之前让方霖告诉她姨娘的下落，就是为了让她安心。
怎么现在知道江家危机解除，她反而那副担忧的样子。
江妩见周祁年迟迟不往下说，急得跑去了桌旁，扯出一张纸想写字询问。
从那叠纸下不经意滑落出一张自己的小相。
不，还不止一张。
这是周祁年什么时候画的？
周祁年起身，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江妩连忙将那些画给放了回去，只在纸上写：我姨娘怎么办？
周祁年注意到了自己藏起来的画挪了位置，不甚在意，语气有些轻松，“你想怎么办，便怎么办。”
什么意思？
江妩追问，周祁年却掰正了她的肩膀，“妩儿，你不想让你的姨娘跟你生活在一起吗？”
江妩嘴唇有些微微颤抖，她当然想。
可周祁年会放手吗？
“我们把她接到这别院如何？督主府藏起她并非易事，就连于总管都不知道她在那里，小桃也是我特意挑去伺候她的。”
江妩有些不解，他不是就打算拿姨娘威胁自己么，怎么能那么好心安排这些。
“只要你过来，你姨娘我便会想办法弄过来。”
是了，他的真实目的在这里。
可在他眼里，自己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？
你让我想想。
江妩思来想去，她并不想跟周祁年再共处一室。
比如现在，她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。
生怕自己迟早有一天又会沉溺于他那假面的温柔。
我该走了，药方你让下人去拿药，分三次煎服，两日后来找我换药。
“你不在这里看着我么？”
周祁年懒散靠在桌旁，语气有些疲累，“我跟野兽殊死搏斗了几天都未曾合眼，又一路赶路回来。”
江妩深吸了一口气，我扶你去睡觉。
她伸手就想去扶周祁年，却被他一把揽入怀里。
周祁年的鼻腔里充斥着江妩身上的药香，他不自觉地拢紧了手指，“我想要你给我做的香囊。”
江妩挣脱不开，只能用力点了点头。
周祁年这才松开她，“扶我过去吧。”
等周祁年趴在床上后，江妩对他比划了两句，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懂，拔腿就跑。
周祁年看着她像只小兔子一样，蹦出了门外，嘴角翘起一抹弧度，暗暗说道：这次我不会让你再跑了。
思念的滋味他受够了。
江妩直到跑出别院，才长长吐了一口气，往回走的时候，刚好遇到霍炎的马车。
“妹妹想去哪儿？我送你。”霍炎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，热情地问道。
江妩抬头看向他，摆了摆手。
她不想欠人情。
可霍炎却从马车里跳了下来，“怎么跟我也这般气，你忘了上次我救你，就是把你当妹妹了。”
江妩摇头，她可不想跟首辅家的人扯上关系。
奈何赶车的青风都帮腔道：“小姐，你就上车吧，公子最近被酒铺老板娘搞得焦头烂额，你不帮帮他，恐怕他一世英名要毁啦。”
这是何意？
江妩不解看向霍炎，霍炎挠了挠后脑勺，“本想去打听你的下落，谁知道一来二去我们混得熟了……”
原来如此，江妩对娇娘印象不错，这段时间娇娘有空就会来这里看看她，顺便陪莫离喝酒。
几个女子凑一块，总是有说不完的话。
但她从未听娇娘提起过霍炎。
“还有一件事你肯定更想知道，上马车，我告诉你。”
江妩纳闷是什么事，但也不想直接上霍炎的马车。
霍炎神秘一笑：“江家那件事的内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