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什么呢？那是我闺女，你高攀不起。”端王爷傲娇回绝，丝毫没有那日约周祁年喝酒的沉稳。
周祁年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，只能提最后一个要求：“那让我再看看她，远远地看一看就好。”
端王抄着手想了想，“别看了，看了又能如何，不如就此别过。以后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，潇洒自在。”
话虽在理，但周祁年心里有万般不舍。
端王爷只好落井下石，“你放心去，我定会为她寻个好夫婿，绝对比你强上百倍。再说你一个太监，什么都给不了她，徒有感情有何用？”
“谁说感情不重要呢？端王爷的伴侣也什么都给不了你，可你不也专宠了十几年么。”
“那能一样么？我跟林间那可是出生入死的关系！”
周祁年嘴角上扬，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，目光带着探寻扫了一眼端王。
现在他算是摸清了端王的脾性，沉稳严肃都是装出来的，真性情中人。
周祁年最后没有见到江妩就被端王催促着回了京。
无人可知他跟端王之间的交易，只偷龙转凤把端王的兵调了一支回京。
但那时候他不知道上京等待的是何等凶险之事。
周祁年快马加鞭赶回上京的时候，江妩在端王的府邸住了下来。
每日的补品像不要钱似的往江妩的院子里送，光是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六个，还有两个贴身丫鬟。
江妩一开始很不习惯，但端王爷发话了，如果不接受就不让她摸脉，为了研究病症，她只好妥协。
两个围着她转的贴身丫鬟一个叫小红，一个叫小翠。
小红话很密，每天像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，小翠话很少，最喜欢安安静静地布置房间。
江妩从小红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端王的事迹，唯独没有听到端王跟哪个女子走得近。
“郡主你可是不知道，王爷年轻时候那叫一个大杀四方，迷倒众生啊，不仅是十里八乡的贵女，甚至还有那些个纨绔子弟，都想一睹他的风采。”
“所以，他为什么没有娶妻呢？”江妩问出来心里盘桓了数日的疑惑。
小红刚想开口就被小翠制止，“郡主有所不知，王爷年轻时常年四处征战，没时间定亲。后来来了封地身子骨一直不太好，他不想耽误人。”
江妩心里纳闷，那他何时与娘认识？又怎么生下了自己？
说什么风流一度，不对。
端王性格直爽，看似跟谁都亲近，实则心里的防线比谁都强，自己住了这么几天想替他诊脉也没寻着机会，不可能在两个人毫不相识的情况下就……
不知为何江妩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平经寺遇到的悬空大师，他似乎跟娘认识，或许去问他能了解实情。
江妩沉思的时候，小翠拉走了小红，“有些话不该说的，就别说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说，郡主可是王爷唯一的闺女，将来可是王爷封地的唯一继承人，王爷这些日子还操劳着替她选夫婿呢。”
听到夫婿二字，江妩才回过神来。
她现在这种状况，不太适合定亲。
江妩放下手里的医书，起身往端王的院子走去，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诊脉了，否则在这住下去的意义就没了。
“林间！你给我回来！”
江妩还没走进院门，就听到端王爷气急败坏地骂着。
“王爷何事如此动怒？”江妩问道。
端王深吸了一口气，强压着心里的怒气，“没什么，他跟我闹别扭呢。”
江妩连忙扶着端王坐在石凳上，“我听林间说你这病不能动怒，他何以不管不顾也要走？”
端王面色有些尴尬，“都是些小事，不足为提。”
“不知今日端王爷是否方便？能否让我诊脉？”
端王叹了口气，“哎，不是我不想让你诊脉，实在是我怕你伤心啊。”
“我为何会伤心。”
“我这病是林间四处搜罗的名医都看了，都没什么用，只能吃点药丸维系，无法根治的。大概是以前战场上带下来的病根儿吧。”
“王爷若是信得过我，就请让我试试。”
江妩言辞恳切，目若朗星认真看着端王爷。
端王被她这一真诚的态度给打动，伸手搭在石桌上，“来吧，不过就算没看好也没关系，我这身子我自己知道。”
江妩喜上眉梢，连忙搭脉，“王爷放心，我会竭尽全力。”
北方的春来得有些晚，此时院子里吹起来微风，卷起一片花瓣，让人仿佛置身花海一般，四周沁人心脾的幽香往鼻腔里钻，江妩只觉得身心愉悦。
端王爷自然不会告诉江妩自己打探到的情报，周祁年不过是一颗棋子，用完就丢弃是最常见的操作。
只是那时候端王低估了江妩对周祁年的感情，事态才会在周祁年真正出事后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。
在江妩认真研究端王爷病症之时，周祁年终于赶回了上京。
第一时间并未进宫面圣，而是去了自己的秘密据点。
这个秘密据点除了方霖无人可知，是暗桩的接头点。
对于周祁年来说，在督主手下办事的都是属于皇帝的人，他要做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外泄的，所以暗桩之间不互通，他只会在想要召见某位暗桩的时候，在这一面格子墙上，放上相应的竹片。
等同于一种暗号。
但今日他进来却看到了暗桩留下的记号，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，除非该暗桩有暴露的风险，或者已经暴露了，在提醒他转移。
周祁年看着第三排第二个格子里放着的一张纸，心沉了沉。
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：回京即死，见字速逃！
这纸上带着血，周祁年将纸揉成一团，指节都捏得发白，一张纸可能换了无数人的命。
他回来的意义呢？
为了那些还在效忠于他的人，他咬牙也要撑下去。
周祁年从密道撤退之时，点了一把火把这用了好些年的据点给烧了个精光，若是其他暗桩看到这情形，自然是知道能隐藏自己的身份。
但让周祁年想不到的是，他从密道出来的时候，就被人拿剑团团围住，里三层外三层，好不热闹。
周祁年冷哼一声：“这是哪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