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谢云舒的话,苏承哲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发凉,脊背上出了一层冷汗。
她眼中的冷漠与无情,是苏承哲以前从未见到过的。
准确来说,是这个女人嫁进侯府以后,别说现在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,就连红脸都从没有过。
哪次不是眼巴巴地跟在他屁股后面,对他言听计从?
现在她怎么变得完全不一样了?
“你是疯了吗?!”
苏承哲捂着伤口,由于失血,脸色明显变白,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谢云舒怒吼。
谢云舒对此态度变得无比平淡,只是她的侧脸上还带着一丝血痕,让人看了觉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疯狂感。
“我是疯了又能怎样?你有本事休了我,在我眼前彻底消失!”
听到休一字,苏承哲瞬间冷静了许多。
他的表情依旧冰冷:“我们之间有宁儿和暖儿,我若休了你,他们心中作何感想?”
“你身为他们的母亲,难道就不能多为他们着想,好好做镇安侯夫人应该做的事情,相夫教子,孝顺公婆,别再跑到我跟前闹别扭,我又岂能不好好待你?”
“呸!”
谢云舒多想就这么彻底疯一次。
她疯了,就没人能用这些规矩束缚住她,就不用在意其他人。
她可以自由自在,想去哪就去哪,想爱谁就爱谁,想恨谁就恨谁。
“你以为我稀罕?这侯门主母我做够了!这窝窝囊囊的日子我也受够了!你不是心心念念你的瑶儿姑娘?那两个白眼狼不是成天想着认她做干娘?如今我成全你们,只求你给我和离书,往后我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!”
苏承哲就这么看着谢云舒。
他的眼底全是不敢置信。
还有那压抑不住的怒意和不甘,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。
“当初不是你倒贴上来非要嫁给我吗?如今又要反悔,你以为这侯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?只要你一日是侯府主母,就一日不能离开我,我要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,死也只能做我的鬼!”
苏承哲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,重重地摔到谢云舒的脚下。
他甩袖离去。
那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,正是谢云舒前几日刚命人交回的掌家玉印。
镜花搀扶着镜心起身,二人担忧地看向谢云舒,“夫人,奴婢先扶您进去吧?”
谢云舒合上双眼,眉宇间露出一抹明显的疲惫。
她太累了,需要好好休息,只有养足了精神,才能继续和他们斗。
“镜花,你去带几个人,好好筹备一下生辰宴,我要在那天给他们一个惊喜。”
接下来的几日,谢云舒都待在房间里好好养伤,谁也不见。
自从谢皓卿跟随谢云舒进府,便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外院,院里有什么活儿,他都抢着干,吃了几日饱饭,身上也逐渐有了些肉。
很快就到了林雪瑶过生辰的日子。
难怪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心里猜忌,认为林雪瑶要么是老夫人真心认定的儿媳,要么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。
分明是她过生辰,老夫人却比去年自己过寿时还要高兴,一大早天都没亮,就赶紧起来招呼宾。
谢云舒一觉醒来,日上三竿。
前院的人来催了十几次,全被镜心镜花二人拦在外面,一点声儿都没传进来。
她不紧不慢地起来,由两个丫鬟给自己穿衣打扮。
那头前院的人又来了。
“夫人可真是清闲,我家小姐等了您快两个时辰,就等着借您那套孔雀朱钗,和那身浮光流沙裙穿戴上,好去前厅迎接宾,结果您这会儿才醒,这不是耽误了小姐的事儿吗!”
那人是林雪瑶身边的丫鬟,名叫朱翠,她埋怨道。
镜心冷哼出声:“她要是没钱买首饰和衣裳,就被打肿脸充胖子,她不知道这浮光流沙裙是夫人从别国带来的,京城只此一件吗?想穿我家夫人的裙子,她也配?”
朱翠气得瞪直了眼睛。
“我家小姐也是不想给侯府丢脸,况且夫人身为侯府的主母,倘若就让小姐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出席自己的生辰宴,外人岂不是要说是夫人虐待小姐?小姐好心为夫人的名声着想,结果你们还不知好歹!”
“我呸!”
镜心还要借着骂,却被谢云舒制止。
“给她,一件裙子而已。”
镜心不甘心地睁大了眼睛:“夫人!他们嘴上说得好听,实际上借了就肯定不会还的,以前像这种不要脸的事情,他们做得还少吗?!”
“每次都是夫人吃亏!”
谢云舒不紧不慢地用朱膏抹唇,看着镜中的自己,浑不在意。
“吃亏是福,况且,好事并不会一直降临到他们头上。”
今天她就让这群人怎么吃进去的,怎么吐出来。
镜心不情不愿地把孔雀朱钗和浮光流沙裙递给朱翠。
“我收拾好了,你们随我过去吧。”
谢云舒起身道。
镜心有气无力地应声。
主仆几人往前厅走去。
此时的前厅早已座无虚席。
这些人之所以愿意赴宴,全是几日前,老夫人以自己的名义下帖,为的就是怕他们听说是给林雪瑶这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半生辰宴,不肯来。
到时侯府门可罗雀,林雪瑶难免失落。
厅内的人得知老夫人挂羊头卖狗肉,心中也都压着火气,又不好意思驳了她的面子,周围的气氛十分尴尬。
谢云舒走进来,还以为是误入了灵堂。
“你还知道过来啊!你身为侯府的大夫人,一点都不操心侯府的事宜,宾们都到齐了,你这位大夫人还在屋里酣然大睡呢!”
老夫人这话说得一点都没给谢云舒留面子。
在场的其他贵妇小姐们,全都是一副看笑话的姿态,那些落在谢云舒身上的视线,全是饱含嘲讽。
谢云舒仍不紧不慢地走进来,她还没来得及回怼老夫人,就听见旁边有人冷冰冰地开口道:“敢问老夫人,这生辰宴可是您老人家一手操办得这么井井有条?”
“话说今日不是您宴请我们赏花吗?怎么我们来了,就变成生辰宴了?敢问是谁过生辰,能有这么大牌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