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一早,苏宁便带着苏暖去天韵楼参加公子哥们举办的诗会,丢苏暖一个人在厢房里玩耍。
只不过他向来不擅长作诗,被人笑话了几次后,一气之下便跑出去玩了。
他本想等回家时再来接苏暖,没想到等傍晚时他来到天韵楼找苏暖,找遍了所有厢房和角落,都没发现对方的身影。
更何况天韵楼还是他们侯府自己的产业,自家小姐却在这里走丢,苏承哲愤怒不已,当晚便罚了苏宁去跪祠堂,他亲自出门去寻找苏暖。
若真正论起来,天韵楼乃是谢云舒的嫁妆。
只可惜当年她刚嫁过来,老夫人便把天韵楼的管理权夺走了。
老夫人开除了店里干了很多年的掌柜和厨子,全部换成了自己人,她又不懂经营,又嫌麻烦,没多久便随便甩手交给了别人代为打理,这导致原本生意顶顶好的店铺,短短三个月便面临倒闭。
这些年天韵楼一直维持着半死不活的状态,听说近日又来了一位厉害的掌柜,生意竟开始蒸蒸日上,连城里的不少勋贵都上赶着来这里捧生意。
这全是那位贵人的手笔。
此时天韵楼对面的茶馆二楼包厢内,正站着一位身姿纤长的姑娘。
这姑娘头戴帷帽,把脸遮得严严实实,双眼却透过缝隙直勾勾地盯着天韵楼的牌匾。
谢云舒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茶杯,帷帽下的那双眼睛里布满怒意与不甘。
天韵楼是父亲传给她的产业。
当初被老夫人夺走,她实属无奈。
那时她刚过门,不敢忤逆婆母,更不想看到苏承哲失望的眼神,老夫人承诺她三个月后便把铺子重新交给她管理,可三个月后她每次去提这件事,都被老夫人搪塞过去,到了最后,老夫人还对她动了手,并威胁她再也不准提起此事。
她和苏承哲和离后,本想先度过这次难关,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之后,再想办法夺回天韵楼。
可现在看他们的这意思,不像是会心甘情愿地把铺子还给她。
不过还好,天韵楼的契约文书还在她手里,她一定要尽快把店铺夺回来!
谢云舒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,她重新戴好帷帽,起身去付了钱,走出茶馆,混入人群中,低着头往小院的方向走去。
不过这次,她并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绕着附近的街道多转了几圈,直到天彻底黑下来,那个一直跟随在身后的人依旧没有离开。
谢云舒暗自握紧了双手,她快步走进一条巷子,听着身后的脚步声,迅速回头看去,下一刻却满眼惊愕,愣在了原地。
只见一个扎着双丸子的小女孩站在她身后几步之远的地方,她呆呆地抬头望着谢云舒,眼神尚且清澈懵懂。
苏暖发现对面的人回头看自己,顿时紧张起来,她的小手下意识抓紧衣摆,有些畏惧地退后几步。
谢云舒心里松了口气。
只要不是苏承哲的人追来便是,苏暖是个孩子,不可能认出她的。
她刚要继续离开,就听见对方好奇地询问。
“姐姐和我娘亲好像,你见过我娘亲吗?父亲说她、说她走了,娘亲不要暖儿了……”
苏暖说着说着,豆大的眼泪便滚落在两颊上,她委屈地哭出声来。
吵着闹着要娘亲来抱她。
谢云舒看了,心里却烦躁不已。
分明是他们厌恶她,嫌弃她没有林雪瑶温柔体贴,不想让她做他们的娘亲。
那天她几次质问苏暖,在她心里,自己究竟是不是如此不堪。
对方犹豫和退避的表现,令她彻底死了心。
现在她走了,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认林雪瑶做娘亲,难道不应该高兴吗?
“我不是你的娘亲,别在我面前哭!”
谢云舒压低了声音,不耐地怒斥,她深怕苏承哲出来寻找苏暖的时候,一并发现她,于是转身就要离开。
下一刻衣角却被人紧紧抓住。
苏暖跑过来抱着谢云舒的腿,一边哭,一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。
“暖儿想念娘亲,只有姐姐的身上才有娘亲的味道,求求姐姐不要走,和暖儿待一会儿好吗?真的就一会儿。”
谢云舒真的被气笑了。
她执意挣脱开苏暖,回头看着她,眼底半点情分也无,只剩下冷漠与薄怒。
“谁人不知镇安侯府的林姑娘,深受侯爷和侯府公子小姐们的喜爱,争抢着要认她做娘亲,对待主母却是一副厌烦、逃避的态度,如今那位主母走了,不正合你的心意?”
她的语气令苏暖感到一阵畏惧。
可是只有她身上有娘亲的味道,苏暖纵使再怕也不肯走开。
“她不是我的娘亲,我的娘亲姓谢,我只有一个娘亲!”
她生气地大喊道。
谢云舒却冷笑一声。
“早做什么去了。”
她丢下苏暖,快步离开了。
苏承哲赶来时,苏暖正蹲坐在地上委屈地哭着。
他忙了一天公务,正是最疲累的时候,内心只想回去好好休息,但却不得不弯腰把苏暖抱起来,细声哄着。
他不禁想到,以前这种事情都是谢云舒来做的。
她会尽最大能力替他分担压力,就算多苦多累也不曾抱怨一句,可现在她却……
苏承哲的眼底闪过一抹怒气。
“暖儿乖,跟爹爹回家去。”
“我不要!”苏暖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。
她看着谢云舒离开的方向,眼神委屈不甘。
“我刚才看见一个很像母亲的姐姐,我要去找她,她一定知道娘亲去了哪里,我要娘亲回来!”
苏承哲的心里一惊。
他之前一直以为谢云舒会记着逃出京城,只顾着让人去城外寻找,却忘了城内。
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,那天对方很有可能对他用了障眼法!
他连忙追问:“你可看清她的脸?”
然而苏暖此时压根无心回答他的话,只一个劲儿闹着要去找人。
苏承哲只能暂时先带她回府。
第二天他便让人去苏暖见到那人的附近仔细搜寻,只可惜一连几天,也没再发现苏暖口中描述的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