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。
既有惊讶,也有感动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。
叶安指尖摩挲着纸张边缘,油墨在指腹留下细微颗粒感。
他忽然低笑出声,喉结随着笑声轻轻震动。
惊飞了窗棂上停驻的夕照。
“这个当奖励行不行?”他扬了扬手中文件。
就这?
丁心慧指节骤然收紧,骨瓷杯沿在掌心压出月牙痕。
她看着青年被金辉勾勒的侧脸,舌尖泛起淡淡涩意——
这傻子怎么总在关键时刻犯轴?
这些Logo本就是要给他的惊喜。
现在倒成了他讨要的奖励。
落地窗倒影里,她看见自己睫毛急促颤动,像被雨打湿的蝶翼。
藏在桌下的左脚尖无意识碾着地毯绒毛,把波斯花纹碾成凌乱的旋涡。
这明明是她连夜联系国内外知名三家设计公司,赶制的二十七个方案,藏在文件堆里想给他惊喜。
此刻却被当作讨要的礼物。
像是她准备的心意被随意抛掷在交易的天平上。
这个呆子,就不能提一些过分一点的要求吗?
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又略带嗔怪的神情。
她多希望叶安能提出一些更亲密的要求。
好让她知道,他对自己的感情不只是停留在感激上。
丁心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把手,温润的触感从指腹蔓延到腕骨。
落地窗外的夕阳正巧掠过叶安后颈,将他耳廓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。
她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他耳垂也是这样红。
民政局钢印落下的瞬间,她说“我会对你好的”。
自从和叶安领证以来,她总觉得叶安对自己更多的是感激,而不是男女之情。
每次叶安对自己表达感谢的时候,她的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样,有些烦躁又有些委屈。
谁稀罕这个呆子的感激啊!
叶安平日里对自己的照顾,虽然细致入微,可总让她感觉少了些什么。
她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和叶安维持一个法律上的夫妻关系。
她想要的更多。
她用一张结婚照把叶安留在身边,可不是为了听他那些感激的话语。
她要的是叶安这个人,更要他的心。
文件纸页被穿堂风掀起边角,沙沙声惊醒了她的恍惚。
叶安正弯腰整理散落的Logo设计稿,后腰处的衬衫随着动作绷出流畅的肌肉线条。
这个角度她曾看过无数次——
他蹲在街边给流浪猫喂食。
清晨在开放式厨房煎蛋。
夜晚倚着飘窗改商业计划书。
“这些都是你精心准备的吧?”
叶安举起一沓设计稿,纸张边缘在余晖中泛起毛边。
他转身时带起的气流裹挟着雪松须后水的味道——
那是她特意为叶安买的。
“随便找了几家设计公司。”
她听见自己用开会时敲定方案的冷淡语气说道。
尾音却不受控地发颤。
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埋怨。
可是这个呆子好像怎么都不开窍!
茶水在杯中晃出细小涟漪,倒映着她轻咬下唇的俏脸。
叶安突然单膝跪在地毯上,这个姿势让他仰视的角度恰好承接住她躲闪的目光。
他修长的手指抚平最后一张设计稿的折角,指节抵着“安心科技”四个字:
“这是我最喜欢的。”
丁心慧感觉后槽牙在发酸。
落地窗倒影里,她看见自己绷直的脊背像拉满的弓弦。
而始作俑者正用一双盛满星河的眸子望着她。
这个傻子永远不知道。
当他用这种眼神看人时。
衬衫第二颗纽扣解开的锁骨,会随着呼吸若隐若现。
到底该怎么做,他才能明白她的心意呢?
这个呆子永远不会知道,当他深夜在书房对着电脑皱眉时。
她数过多少次他眨眼时颤动的睫毛。
就像他不知道,那些Logo设计稿的边角处,藏着二十七处设计师手写的“AnXin”。
丁心慧的指甲无意识刮蹭着骨瓷杯壁,发出细微声响。
她突然想起昨晚苏浅浅窝在自家沙发啃苹果时说的话:
“你这张脸生来就是让人把持不住的,直接A上去啊!
你这种冰山美人要化主动为被动,衬衫扣子解开两颗,保准你家小狼狗……”
落地窗倒影里,她看见自己睫毛急促颤动。
喉间发紧,仿佛有蝴蝶在声带扑棱。
她猛地灌了口冷茶。
“叶安。”
陶瓷杯底磕在大理石桌面发出脆响,“你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?”
话刚出口她就后悔想咬舌——
这语气像极了年终考核时质问部门经理。
叶安整理文件的动作顿住。
他直起身时后腰撞到桌角,闷响混着文件散落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“我们是夫妻啊。”
他揉着腰侧轻笑,喉结在夕阳余晖中滚动,“这不是很明显吗?”
丁心慧看见他指节沾着Logo设计稿的油墨,突然想起这些图纸边角处藏着的“AnXin”。
喉咙发痒,像吞了团浸湿的茉莉花。
“你知道婚姻法第二十四条规定的夫妻义务吗?”
杯中的茶水倒映着她骤然睁大的眼睛。
她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,脚趾在高跟鞋里蜷缩成团。
自己怎么问得这么生硬,像某个呆子。
叶安先是一怔,随即突然轻笑出声,眼中带着一丝调侃,看着丁心慧说道:
“丁董这是要给我普法?”
他一边走过来将文件放在桌上。
一边微微歪着头,饶有兴致地看着丁心慧,心中猜测着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她只感到雪松须后水的味道混着体温扑面而来,耳尖瞬间漫开血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