悄悄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戚棠听到这番话后，豆大的眼泪拼了命的砸下来。
“只剩下一年了吗？”
戚棠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，郑成暗道不好怎么还是叫人给听见了，他现在丝毫不敢回头去看周淮宁那黑的可以滴出墨来的脸色。
“郑医生，我们家属讨论一下。”
“好，有事就叫我。”
郑成跑的飞快，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。
平常跟患者家属打交道的方式到了周淮宁的面前，就像是遇上了天敌一样，郑成甚至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。
正当周淮宁想要说话，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，齐老一身手术服从里面走了出来，看着戚棠的眼神沉稳而坚韧。
“你们跟我来。”
齐老将办公室门打开，示意两人做到对面去。
“时间紧迫，我长话短说。”
戚棠双手紧张的放在腿上搓着，周淮宁将那两只小手抓了过来稳稳的搁在掌心里。
“你母亲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危机，但这都在我预料的范围内，现在可以趁这个机会直接将下一台手术做了，就能省下中间不少的麻烦事。”
戚棠大概知道了齐永丰要说什么，她紧紧捏住了周淮宁的手，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。
“下一台是什么手术。”
齐永丰从抽屉里拿出了戚美玲之前的X光照片，放在灯下认真的分析道：
“我的方案是这里全部切除，换上人工的。这项技术在国外基本已经成熟，但在国内这还是第一例。”、
齐永丰手指的那个部位正是戚美玲的病灶位置，戚棠回想起刚才周淮宁和郑成的话不由得反问道：
“不是还不成熟吗？”
齐永丰见状看了周淮宁一眼，没明白戚棠的意思。
周淮宁立刻便听出来是戚棠误会了自己的意思，连忙解释道：
“这个和郑成提出来的那版不一样，齐老的这个只是没有在临床上试验过，若可以的母亲将是这项技术的第一个受众。”
戚棠内心慌乱异常，她下意识的用眼神询问周淮宁的看法，想要寻求他的帮助。
齐永丰在一旁不断的看着墙上的钟表，见戚棠犹豫不决只好说道：
“保守治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，但随时会有风险，毕竟体内的那个东西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。”
“我们做。”
周淮宁握了握戚棠的手掌，在她的注视下再次重复道：
“我们做。”
戚棠就像是被受到了鼓舞一样，瞬间有了主心骨的感觉，坚定的眼神看向齐永丰道：
“做。”
戚美玲那样爱美的人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，多少次看着自己的落发默默发呆，不想让戚棠担心的她自己偷偷买了顶假发戴着。
戚棠便只好一直装作不知情，两人之间互相演着如此拙劣的戏。
这样的日子想必戚美玲早已受够了。
那如此就让戚棠来替母亲抉择一次吧，她的运气向来很好，这一次就将全部的好运借给母亲。
得到了戚棠肯定的回答，齐永丰回到了抢救室作着准备工作。
在周淮宁的陪同下，戚棠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，眼神死死盯着抢救室的大门，多么希望下一秒就可以看到戚美玲从里面出来。
不知道过去了多久，戚棠的眼珠子已经僵硬，唇片也干裂的不成样，周淮宁拿着插了吸管的水杯凑了上去，戚棠才不情不愿的喝一小口。
周淮宁一直关注着戚棠脚踝的伤口，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抵触情绪，索性将戚棠的小腿抬到了自己的膝盖上，配合着护士的动作将伤口清理干净。
没有及时冷敷的脚踝已经高高肿了起来，周淮宁在护士的指导下将一片膏药小心的贴了上去。
他们两人做这些的时候，戚棠的眼睛始终盯着那边，视脚上的疼痛为不存在。
片刻，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，戚棠猛地冲了过去，脚踝猛地一痛她的脸瞬间扭曲。
“慢点！”
周淮宁大惊，刚缝好的针差点就要裂开，他一把拉过旁边的轮椅将戚棠按了上去。
“坐好，我推你过去。”
看到脚上的白色纱布已经有红色的血液渗透出来，戚棠没再挣扎，任由周淮宁的动作。
齐永丰刚才倒是没注意到戚棠的情况，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将好消息带给她。
“放心吧，手术一些顺利，你妈妈还需要观察几天，等到各项指标都稳定了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进行探视了。”
这句放心吧令戚棠高高玄起的心脏重重的落了下去，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是有只大掌紧紧攥住她的心脏，窒息感瞬间烟消云散。
看到戚棠的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轻松，周淮宁这才板起脸来沉声训斥道：
“你脚是不是不想要了？上次的伤好全乎了？刚缝的针就那么跑，不想要脚了就直说。”
在戚棠的视角下，只能看到周淮宁的唇片一张一合，说了些什么她完全听不到，周围的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刚才周淮宁对自己照顾的种种浮现在脑海中，看着那张殷红的唇，戚棠蓦然站起直愣愣的冲着周淮宁吻上去。
周淮宁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，他愣了片刻立即回过神来，大掌扣住戚棠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。
宋颂在一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，盯着看了好就才反应过来背过身去，一边捂住眼睛一边嘀咕道：
“非礼勿视，非礼勿听。”
余光看到了同样愣在一旁的郑成，连忙将人拉过来一起面壁思过。
“不许看啊！”
周淮宁将心中的不安与不满全部夹在这个吻当中，知道戚棠推了推他的胸膛这才结束。
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，谁也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。
许是心里没了负担，脚踝的痛感越来越明显起来，特别是刚才往前跑的那几步，戚棠甚至感觉伤口已经裂开。
她试着将那只脚平放在地面上，刺骨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，痛呼一声猛地坐在了轮椅上。
戚棠可怜兮兮的抬起头，声音中透着撒娇与求饶。
“我不会要成瘸子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