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吃什么，我让餐厅那边做？”
她面对他的主动示好，视而不见。
顾寒琛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，他所有的好脾气，全都给了她。
这会，已经是耐心告罄。
这几日，顾父那边也不断施压，林暮已经多次电话求助，说是扛不住了。
他人在这边，可手上的工作也是一样不落，哪怕两边有时差，可顾寒琛一天下来，也就只睡两三个小时。
男人眉头紧锁，眼底的狂躁像是猛虎，随时飞扑而来。
“你是打算，这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？”
顾方榆抬眸。
她终于动了动，只是小脸依旧冷的像是冰渣，没有半点温度。
她不是看不见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眸，不是看不见他眼底不自然流露的疲惫。
只是，对于这一切，她选择视而不见。
“我们之间，还有什么可说的吗？”她冷冷开口，浑身都在表达对他的抗拒。
她以为，他们之间已经说的够清楚了。
顾寒琛面色冷峻，双手不由得拽紧，骨节咯咯作响，手背上凸起的青筋，更是宛若狂风暴雨般，随时能将人吞噬。
男人的拳头，紧了又松，松了又紧，好半晌，才轻嗤出声：“之前，你还能阳奉阴违的对着我说句好话，现在，是连装都不装了吗？”
他站着，她坐着，迫使她不得不费力仰着下巴：“你也说了是阳奉阴违，那都被你看穿了，我还要装什么？”
她早就不想装的，要不是之前他看破不说破，她才遮掩一二。
至于现在，自然是没有遮掩的必要。
“三个月前，你还不至于这般，就因为怀孕了，我让你生下他，你就要恨我至此吗？”顾寒琛胸腔起伏不定，满腔的情绪不断膨胀，脖子的青筋血脉喷张，好似那暴风雨来临时，狂风过境，寸草不生。
顾方榆轻咬着唇角，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敌意。
她没有否认。
起初，他们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。
她被迫接受他说给予的一切，默默消化着他们关系的转变。
从前宠自己到极致的哥哥，再也不是哥哥了，甚至化身成恶魔，给了她无尽黑暗的人生。
他凭什么可以轻描淡写的一句爱就给掩盖过去？
他又凭什么要求她不能有恨？
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！
她不是没有反抗过，可顾寒琛为了驯服她，总是有千百种方法对她。
她越是反抗，当晚所受的惩罚就越激烈。
他以这样的方式，来摧毁她的意志，逼着她认清现实。
久而久之，她便学会了虚与委蛇。
只有这样，他才会多给她一些空间。
顾方榆用这些时间来谋划逃跑。
被他抓后，不过是新一轮的惩罚。
她从没有放弃过，而每一次所受的惩罚也更重。
一千多个日夜，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。
顾方榆原本以为，自己被困也就算了，可没想到，他竟然还预谋着让她生孩子。
这一桩桩，一件件，他怎么可以要求她还对他没有恨意。
他早就不是她儿时记忆里的那个宠她，呵护她的哥哥了。
如今，她肚子里有了一个，顾家容不下，世俗更容不下。
可于她而言，他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，却生出了感情，再也舍不下了。
顾寒琛就是笃定了她会如此，才会连孩子都算计在内。
两人长久的对视，四目相对，暗潮涌动。
男人呼吸沉重，眼底更是染了挥之不去的惆怅。
“你连孩子都接受了，为什么不能接纳我？”顾寒琛深谙人性，更擅长蛊惑人心。
顾方榆瞪着他，气鼓鼓地抡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。
“砸吧，砸了能让你消气的话，那你就狠狠砸。”男人没有还手。
她气狠了，却没再下手。
顾方榆扔了枕头，缩回床上背过身去。
顾寒琛看着她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，终究没再逼她。
“一会出来吃饭。你要是不出来，我会再进来把你拎出去，看着你吃。”他态度强硬。
既然已经恨了，他也不介意再让她多恨一点。
顾方榆竖起耳朵，全神贯注听着身后的动静。
在确定他出去，并把门关上后，才转过身来。
她盘腿在床头坐了一会，还是决定洗漱了吃饭。
毕竟，之前的产检显示胎儿偏小，要是营养不跟上，只怕下次产检依旧不合格。
她跟顾寒琛再赌气，也没打算拿肚子里的孩子置气。
从她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起，她就没想过要放弃。
所以，这次顾父要想赶尽杀绝，她必须自救。
顾方榆出去时，顾寒琛居然没在。
她看了眼书房的方向，门是开着的，里面灯也是暗的。
这是出去了？
她找了一圈，都没见到顾寒琛的身影，这样的认知，让她瞬间心跳加快。
如果这时候她跑，会不会等被他发现的时候，她已经和谢辰皓，黑虎一同离开了。
可如果她真的能够这么顺利，那之前的那么多次，就是个笑话。
顾方榆还不知道愚蠢到觉着他是真的放水到这地步。
她也只敢想想，最后去了餐厅。
餐桌上，摆放着简单的三菜一汤，是用热菜板温着的。
顾方榆坐下尝了口，便知道是他亲手做的。
以前读书那会，顾寒琛只要一有空就会给她做好吃的。
那时的她，嘴叼，可他总能变着法的做到她喜欢的。
就在她尝第二口的时候，顾寒琛出现了。
他竟然真的出门了。
只是，当男人一靠近，她便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。
哪怕，顾寒琛应该有心散过，可对于烟味敏感的她，还是闻到了。
“你抽烟了？”顾方榆皱眉。
印象中，他也就在他们刚同居时抽过一次。
那时，她就嫌弃他抽烟，觉得臭，后来她就再也没见他抽过。
顾方榆在他身上也再也没闻到过烟味。
哪怕是出门应酬，回来的时候他也总是等烟味散了才进门。
顾方榆问完就有些后悔了。
他这么久没抽，现在又抽上，显然是觉着心烦气躁。
至于这原因，多半还是她给气的。
男人应了声，下意识往后撤了两步：“那我去洗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