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宋菀凝眉头紧皱,并没有立刻接话,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。
皇上这是什么意思?
一旁的贺煜璋最是了解自己的这个皇伯伯,立马便明白过来皇上的意图。
连忙上前一步,拱手道:“皇上……”
可话没有说完,就被皇上抬手制止了。
“煜璋不着急,等朕把话说完。”
说着,又把目光落在垚垚身上,慈祥道:“垚垚,你母亲一个人照顾你很累,朕给你找个爹爹可好?”
垚垚眨巴着清明的大眼睛。
疑惑的看了看皇上,又将视线落在贺煜璋身上。
这老伯伯好奇怪,他的爹爹不是在这里吗?
为什么要给他再找一个啊?
是因为娘亲不喜欢他爹爹吗?
见垚垚视线在贺煜璋身上流转,皇上顿时开心笑起来。
看来煜璋已经将这小的搞定了。
继而望向宋菀凝。
“我这侄儿虽是朝中猛将,战功赫赫,可是自从配偶去世之后,也一直未曾续弦,朕瞧着你们两人倒是相配。”
果然!
宋菀凝心底一沉。
皇上果然是想要给她指婚。
宋菀凝垂眸,嘴角扯出一丝苦笑。
她和贺煜璋倒是冤孽,又将她和贺煜璋套在一起。
女人的沉默,让贺煜璋的内心仿若扔至油锅,煎熬难耐。
他想要看看菀凝在皇权之下,会答应嫁给他吗?
但……
他又怕菀凝误会,这事是他和皇伯伯串通好的。
就在男人煎熬之际。
宋菀凝沉默许久,却突然抬头。
“皇上,民妇的亡夫负了民妇,民妇这辈子本对成婚一事已经断了念头,可却如陛下所言,垚垚还小,需要有个父亲来教导。”
亡夫?
闻言,贺煜璋脸色顿时铁青,含在嘴里的话,也不能说出来。
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。
宋菀凝顿了顿,垂眸,冲着皇上一拜,“还请陛下给民妇一个恩赐,准许民妇亲自挑选郎君。”
“准许我举办一场比赛招亲!”
皇上一愣,忽大笑起来。
撇了一眼旁边神色阴暗的贺煜璋,皇上浑浊的眼眸一转。
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。
“你既对上次战役有功,且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,朕自当尊重。”
“这样吧,比赛招亲的题目由你出,最后的筛选自然也由你亲自把关,你的这个要求,朕允了。”
“谢皇上恩典!”宋菀凝再次俯首。
眼看着事情已经议妥,皇上这才让两人离开。
看这两个人离去的背影,皇上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。
旁边的杨公公也连忙上前为皇上揉肩捶背。
他跟着皇上几十载,早已成了皇上肚子里的蛔虫。
自然明白皇上心底所想。
“皇上,此事着急不得,若两人有缘,自会走到一起。”
在马车上,贺煜璋终究还是没忍住。
“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吗?”
“什么?”
宋菀凝被他突然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,竟下意识的向后躲。
贺煜璋看在眼里,更加的心痛:“是想要躲着我,你才求陛下比武招亲吗?你又何必如此,要是真的这样讨厌我,大不了我从此消失在你们母子俩面前。”
这明显是气话。
宋菀凝不解:“我比武招亲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“你误会了”宋菀凝逐渐没了耐心:“贺将军,你我在从前贺家那场大火已经结束了,无论我宋菀凝做什么事情,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那场大火,这么多年来,始终是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。
令他悔不当初,令他痛苦。
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,诵经念佛都静不下心。
“没有关系?那垚垚算什么?”
那明明就是他的儿子!
这她宋菀凝无可抵赖。
不提这个还好,一提那些酸楚就如洪流般涌现出来,红着眼眶:“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,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姐夫你在哪儿?你当时不信我!”
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说的话。
宋菀凝缓缓闭上眼睛:“既然当时不信我,现在又何必来管我,再说一遍,你我毫无瓜葛。”
姐夫。
再次听到这两个字,贺煜璋只觉得心痛难忍。
男人自知当时有错,想再为自己辩解几句,宋菀凝却丝毫不给他机会,直接下了马车。
两人不欢而散。
一到自己的房间,宋菀凝猛吃了几口凉瓜,才将胸口这股燥热压制下来。
本来天气热就很烦,还遇到一个更加心烦意乱的人。
白雪跟上来,就见她气鼓鼓的坐在榻上,跟着坐在一旁:“刚从外面回来,不可贪凉容易闹肚子。”
这话听着耳熟,这分明是平常自己对垚垚说的话。
宋菀凝放下凉瓜,叹了口气,才道:“我这心里觉得不畅快,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。”
“听说你跟皇上说要比武招亲?”白雪询问道。
“对”
“你这又是何必”白雪叹了一声:“如果比武招亲,贺将军也去了,他武功这么厉害如果赢了,你不就得嫁给他?既然都是这个人,何必折腾。”
宋菀凝却不这么觉得:“你也说了如果,我既然能提出来,他就一定不会赢。”
看她如此笃定,白雪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“你有主意就好。”
一阵猛烈的雷雨,将整个京城刷洗了一番,好好的除了一番热气。
“表兄,我们刚到京城就下了这么大一场雨,周围百姓说这许久不见雨,感觉是个好兆头呢。”沈以宸一边收拾着淋湿的衣服,一边看向逐渐转晴的天空。
秦君宇哼了一声,也不知道他这个表弟,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迷信。
两兄弟找了一个茶馆喝茶,给小二一些银钱,想要打探一些京中的趣事。
小二接过银钱上下打量起:“二位这是外乡人啊?”
沈以宸笑呵呵应道:“对,瞒着爹娘出来历练,据说京城趣事多,好玩的更多,特来此。”
小二了然:“近日这京城中也没什么有趣的事,不过,据说前段时间皇上亲封的嘉陵县主比武招亲,至于比赛内容,我就不知道了,我也是听别的人说来的,你们要是感兴趣,可以上街去问问别人。”
嘉陵县主,以前从没有听说过。
沈以宸谢过小二,两人相视一眼,一直觉得热闹的地方消息越多,决定去看看。
可京城太繁华热闹了,满街的人挤人。
“这找人不跟大海捞针一样。”秦君宇看到这场面,有些傻眼了。
转头就问:“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姑姑,说不准这么多年,人早就不在了。”
“呸呸呸,闭上你那个乌鸦嘴。”说完之后,沈也叹了口气,找了个舒坦的位置坐下。
“要是让老爷子听见了得撕烂你的嘴,无论如何都要找,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爷爷的心病,不过六年前,有个女子在沈家画了一幅画,如果当时父亲和爷爷在家的话,说不定已经找到姑姑了。”
“你也说了是六年前。”
别说六年,就是一年都变换莫测。
吃了饭,正准备离开,刚出门就瞧见前面许多人围观。
两兄弟也凑上去看看,发现是一辆马车横在路上,一旁躺在一个中年男子,说是被马车撞了,一个劲痛苦的哀嚎。
“我的腿!我的腿断了!谁开的马车不看路吗?我的腿!”
周围的百姓对其指指点点。
眼看马车被围住动不了了,宋菀凝从马车上下来,就刚好听见他的话。
这男子捂着腿,眼神却一个劲的往马车这边瞟,宋菀凝心里瞬间明白。
上前关切道:“哎呀实在不好意思,这位大叔,你哪条腿断了,我会医术,我给你看看,倘若真断了,我一定负责到底。”
说着就要上前掀开腿,要医治,那中年男子显然也没有料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小娘子这么猛,上来就要掀他做的假伤口。
下意识的向后滑退了几步。
“哎,你退什么,那小娘子会医术,你不是腿断了吗?赶紧看看呐!”
一旁看热闹的大娘以为他怕疼,热心的上前帮忙摁住。
“小娘子你看。”
中年男子立马就慌了:“不是,等等…”
等掀开那心血淋漓的裤腿,立马露出洁白的一截小腿出来。
“哎?没伤口!”
眼见自己的伎俩被拆穿了,男子哽着脖子耍无赖:“我不管,你就是将我撞了,受了内伤,得赔钱!”
宋菀凝跟着柳大夫这些年行走江湖,也不是白混的。
神情冷淡:“讹钱是吧?那我们叫京兆府尹过来看看。”
男人是个惯犯,京兆府的衙门的牢饭吃够了,一听见官,心中害怕,直接将压制他的大娘推开,又狠狠的推了宋菀凝一把。
关键时刻,秦君宇及时出现护住宋菀凝,才让她的脑袋不至于磕到地上的石头。
那男人跑进人群,周围一片混乱。
宋菀凝心有余悸道谢,沈身手极快的将男人抓住就要见官。
“大侠!这位大侠!你我素不相识,你就先饶了我这一回!”
“不可能。”
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片叫好。
“感激两位出手相助,小女子感激不尽,看二位是外乡人吧?不知可住下,得空明日请二位吃饭可好?”
举手之劳,秦君宇本想拒绝,沈却率先一步应下。
“那麻烦娘子,我们确实是外乡人,人生地不熟,还烦请关照一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