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不是村会计,孙二瞎子的自行车吗?”
看到这栽倒在草棵子里的自行车,陈乐心中一动,该不会是这孙二瞎子大晚上去谁家喝酒回来的路上折进沟里了吧?
这老死冷寒天的最容易冻死人,而且冻死人这种事在东北经常发生,冻死的大部分也都是一些老酒鬼,因为喝完了酒浑身发热,迷迷糊糊的摔到了雪壳子里睡过去!
当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……
像他们太平村村西头老梁寡妇家的男人,就是去年冬天去别的村吃大席,晚上回来的时候就掉进了沟里。
等发现的时候,人倒是凉了,可那怀里给他媳妇带回来的折箩肘子肉还有点温乎呢。
当时可把老梁寡妇哭完了,差点给哭瞎了!
既然发现了这种事,陈乐肯定不能不管,就开始在附近扫视了起来,朝着桥头下面走去,小河面上已经结冰了。
隐约听到桥洞下面传来了隐约的声音。
陈乐就猫着腰,慢慢的朝着前面靠近,恍惚看到两道身影鬼鬼祟祟。
“哎呦,哎呦……老孙瞎子你轻点。”
“瞅瞅你选这破地儿,大晚上跑到桥洞这里干这事,你是想冻死老娘啊,屁股都快冻两半了!”
随着一个妇女的声音响起,紧接着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笑声!
“我还想去你家热炕头呢,那不是怕人瞅见吗,那要是让人发现了,我家那口子还不把我给剁了!”
“今晚我去吃大席,特意给你带了个大鸡腿,等会你回家热乎热乎吃。”
孙瞎子说着就把用油纸包着鸡腿塞进了女人的手里。
妇女一把抓住鸡腿,这才没有继续抱怨。
陈乐凑近这么一看,急忙就捂上了眼睛,这他妈是要死啊,这冰天雪地的天儿,在外面搞破鞋就不怕给冻上。
没想到孙瞎子还有这花花心肠子,平时看上去老实本分的人,没想到背地里就换了一层皮。
想起他那个五大三粗的胖媳妇儿,是村里出了名的滚刀肉,要多彪悍有多彪悍。
最让陈乐记忆深刻的就是有一次孙瞎子家养的猪跳圈,就被这虎糟糟的老娘们一大巴掌给扇了回去。
那老大肥猪摔在地上好半醒才爬起来,仔细那么一瞅,猪鼻子都淌血了。
眼下这破事儿,要是让他媳妇给知道了,估摸着孙瞎子都得被打跪下!
而且怎么听那个妇女的声音也很熟悉,陈乐仔细想了一会儿,猛然眼睛一亮。
这不是老梁寡妇吗?
咋和老孙瞎子搞到一起了?
陈乐是不打算管这种闲事的,不过他刚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,忽然想起了这老孙瞎子家里有两杆枪,有一种是单管式猎枪,还有一种就是#34撅把子!
双管猎枪……这种枪很好操作,而且杀伤力还很大。
用来打狍子,打野猪都够用。
而这两把猎枪,也都是老孙瞎子去别的村顶账顶来的!
陈乐之前还想过自己家的土枪废了用不上,还想去借一把,但是一想到孙瞎子那抠鼻锁吊的德行,是肯定借不来的。
但眼下,撞上了对方这点破事,就等于握住了对方的把柄!
听着桥洞子底下那老孙瞎子嗷嗷喊了一声,然后二人草草得办完的事儿,就火急火燎穿棉袄裤子!
老孙瞎子刚把狗皮帽子扣在脑袋上,这么一转身就看到了小河沿上一道黑乎乎的人影。
这可把他吓了一跳,一屁股都坐在了冰面上,接连爬了几次都没起来,还是老梁寡妇把他给拽起来了。
“你干啥呀,一惊一乍的!”
“瞅你整的哪哪都是,都冻成冰碴了。”
老梁寡妇骂骂唧唧。
“有人儿,别……别吱声,小河沿上有人!”
孙瞎子这么一说,轮到老梁寡妇双腿发软了,当场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。
这点丑事要是被人家看到,在村子里那么一宣扬,以后还怎么抬起头见人。
“都赖你,火急火燎的,非把我给拽过来!”
“你还不赶紧去追,这事要是闹出去,我还咋见人呐!”老娘寡妇用力砸了一下孙瞎子的大腿,催促了一句。
“行了,别吵吵把火的,人都跑了,我上哪去追!!”
“赶紧起来回家,刚才没准是我眼花了。”
听老孙瞎子这么一说,连寡妇这才犹犹豫豫的从地上站起来,两个人做贼心虚,走几步就回头看几眼。
把路边的自行车扶起来之后,就直奔着村里赶了回去。
直到这个时候,陈乐从桥的另一头窜了出来,他拍了拍手,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。
然后便直奔着老丈人家快步的跑去,刚才看了一场大戏,耽搁了足足有两分半钟呢……
半个多小时之后,陈乐快步走进七里屯,寒风呼啸着穿过村庄,卷起地上的积雪,在夜色中形成一片片白色的雾气。
终于,陈乐来到了老丈人家的院子外。
典型的东北农村老土坯房子,墙身是用黄泥和稻草混合夯筑而成的,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!
墙壁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斑驳的裂痕。
屋顶是用茅草铺成的,虽然有些地方已经塌陷,但整体还算牢固。
烟囱里冒出一缕缕青烟,随着寒风飘散开来,带来了一丝温暖的气息。
院子里的地面被冰雪覆盖,脚踩上去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。
院子的一角堆着一个高高的柴火垛,木柴整齐地码放在一起,外面还盖着一层厚厚的稻草,防止雪水渗入。
柴火垛旁边是一个破旧的石磨,上面也积满了雪,看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了。
大门是用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,门轴已经生锈,推门时会发出一阵刺耳的“嘎吱”声。
门上挂着一把老旧的铁锁,锁身已经被冻得冰凉,陈乐不得不用力抖动了几下才打开。
大门外侧贴着一副褪色的春联,字迹已经模糊不清,但依稀还能辨认出“福满人间”几个字。
门框上挂着一个红灯笼,虽然灯光昏暗,但在黑暗中却显得格外温暖。
这刚走进院子,就看到屋里的门开了,一盆热水被撒了出来还没落地,已经变成了冰霜。
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。
陈乐此时双手插在袖子里,缩缩着脑袋,往前瞅了一眼。
而恰好开门的老大娘也看到自家院子里面站着一个人,当时被吓了一个激灵,手里的脸盆都差点掉在地上。
很快就反应了过来,老大娘试探着走了出来,操着老东北的土话招呼了一声:“谁呀,大半夜不睡觉,跑我家当院嘎哈?”
这所谓的当院,就是东北对自家院子的叫法,一般农村都有两个院子,前房叫前当院!
房子后面叫后当院,大部分都是用来夏天种种蔬菜,种点玉米。
仓房叫下屋,下屋”一般位于主房(即住人的正房)旁边或后面,是用来存放农具、粮食、柴火等物品的地方。
由于它相对较低矮,位置也较为偏僻,因此得名“下屋”
“妈,是我,陈乐!”
眼前的老妇人,正是陈乐的老丈母娘张桂枝!
张桂枝已经靠近了陈乐,因为有些近视,走近了才看清,站在自家院子里的竟然是她那个败类女婿。
顿时,张桂枝脸色都变了,一看到陈乐就好像看到了瘟神,两条腿都开始不听使唤。
“你,你这大呢鬼,又来干啥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