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光是这件事情我认为很荒谬,不想看婚书的内容,不想知道更多所谓的神机妙算,所谓的安排。
我只想现在安然无恙。
还有,我爷爷先前所说的,阴婚可以算了。
相对而论,老鳏夫切切实实的用阴婚保护了我,这些年里头,白姝灵除了吸我阳气,维系一下自身魂魄,那她还做了其他什么过分的事儿吗?
没有,反而,她一直是尽心尽力的。
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这八个字,白姝灵说了不止一次。
若是我得了老陈家的“祖业”后,就直接抛弃白姝灵,那还能算个人吗?
尤其是老鳏夫现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死了,白姝灵又该多凄苦无助?
我思索间,爷爷却还在絮叨个不停,意思是,我不知道当年的老陈家到底多厉害,他都还记得,手握寻龙分金尺,风水堪舆定乾坤这样的称颂,老陈家更有一脉相传的名号,叫做寻龙金相!
但凡是老陈家定下来的婚事,就算是过去了六七十年,对方肯定不敢违背,否则就要遭报应。
爷爷作势又要钻回那山洞中。
我抓住爷爷肩膀,才说:“爷爷,人要说良心吗?”
爷爷怔住,还没反应过来。
我才如实说明:“我不可能破阴婚的,不可能不管白姝灵,老鳏夫死了,我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。”
“我会超度她。”
“爷爷,咱先要有良心,当个人,不能忘恩负义,过河拆桥,不然,我和陈梁生有什么区别?”
这三句话,彻底让我爷爷戛然无声。
阳光好刺眼,好炽烈,我内心的情绪,隐隐也有几分转变。
此前,我感觉自己什么都被动,什么都没办法。
可拿到了老陈家的祖业,好像就给了我一丝逆转的可能?
手握寻龙分金尺,风水堪舆定乾坤!
这话,的确充斥着一股气势。
“哎……”爷爷叹了口气,唏嘘:“爷爷老了,脑子愚了,比不上棺生你的认知了。”
他没有再坚持己见。
“咱先回安全的地方住下。”我沉声说。
原路返回,途中我又问了爷爷几句,奶奶,我爸,被陈梁生藏去了什么地方?
爷爷才告诉我,陈梁生是怕老鳏夫,因此家不回,火神庙不去。
再加上陈梁生发现他知道了其目的,因此,他就顺水推舟,想着借此机会弄死陈梁生,哪儿想到,会出现这么多变故?
不过还好,我阴差阳错来了白蟾庙,救了他这条老命。
“倒也好,老陈家的祖业,是不可能让一个外人染指的,他得下辈子才能做春秋大梦了。”
爷爷絮叨着说了一大圈儿,才讲了我爷爷和奶奶的下落,我们家菜园子那里有个窖眼,人就住在里边儿。
稍一思索,我同爷爷说了自己的决定,先去将我爸和奶奶弄出来,想办法破掉陈梁生对他们的控制,就住在白姝灵给我安排的窑洞里。
陈梁生坠井丧命,是他咎由自取,这样一来,我要面对的,就只是“老鳏夫”,确保家里不出事,我也会躲在窑洞里学艺。
爷爷连连点头,才说:“倒也好,瞿大娘居然还活着,我……得去看看她。”
瞿大娘,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守村人老妪。
如果不是她,我根本救不了爷爷的命。
她,算是我们一家的恩人。
不知觉间,我们回到最初祖坟所在的位置,再原路返回至山顶,半下午的时候,途经白蟾庙,阳光下的庙子荒凉感更强。
爷爷和我几乎同时驻足。
闷了片刻,爷爷说:“棺生,你等等我,我进去看一眼。”
我知道,爷爷是怕陈梁生没死透。
“白天,应该没事儿吧?我和你一起去?”话刚说完,我心里又突地一跳,想起来那个瞿大娘说的,一人不进庙,两人不观井,三人不抱树,独坐莫凭栏。
我昨晚,算是一人进庙?
最初应该是的,只是随后陈梁生和我爷爷进来了,算是破了这个点。
两人不观井,就是暗指如果两个人去井边,其中有一个人,必然会被鬼上身!对我造成致命袭击!
那三人不抱树,意思是,只要有三个人到了那棵榕树下,就还会出现别的问题?
综合一想,我在一个人,甚至三个人的情况下,都不能进白蟾庙?
我思绪太快,爷爷才摇摇头说:“还是我进去吧,别让那只鬼再看见你,这白蟾庙锁龙井里,我感觉没有什么白天晚上的差别。”
语罢,爷爷朝着庙子里走去。
我没有跟上去了。
爷爷的话,有爷爷的道理。
瞿大娘更早就提醒了我。
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,就没必要去引起第二次了。
很快,爷爷走进白蟾庙的破门。
我站在稍远处的位置,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,确保没有其他意外。
约莫五分钟,爷爷出来了。
他有些愁眉不展。
“怎么了爷爷?”我心跳速度都加快不少。
“古井无波,一片安静,什么都看不出来啊。”爷爷叹了口气。
我才知道,他得确定陈梁生死透了,看见尸体了,才会放心。
我一样如是。
死不见尸,心就总悬着一块儿。
“人死了,得好几天才浮上来,也有可能,那个凶尸不会让他浮上来了,我们先回去,小心一些。”忍着心里的微微悸动,我同爷爷说。
爷爷点点头。
下山的过程无需多提。
我们回到村子里时,火烧云铺满天边,红得像是染了血。
爷爷领着我走去菜地,找到窖眼。
农村里都有这样的地方,冬天了用来储藏红薯,土豆一类的粮食。
结果搬开窖眼前边石板,夕阳斜射进去,光线晦暗的窖眼里,哪有我爸以及奶奶的影子?
“人呢?”爷爷脸色不太自在。
“哎哟,老陈头,你在这儿,可找你好半天了!”忽地,身后传来喊话声。
我率先回过头,是一个年纪和我爷爷一般大的老头儿,正跺着脚,和爷爷招手呢。
“你家出大事了哇,这事儿咋整,你赶紧的来吧!”那老头对我视若无睹一般,光急着喊爷爷了。
爷爷才转过身,眉头拧成疙瘩,说:“老宋,你别一惊一乍的吓人,我家里能出啥大事?你别卖关子,赶紧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