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夕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座位旁，一副认真的对林俊山道了声谢。
“谢谢林董，谢谢林太太。”
这话一出，林俊山本就皱着的眸子顿时愣住，随即他脸上的怒气越冲，猛地一拍桌子：“你个孽障，我是你父亲，即使不是亲生的，但养了你宠了你十五年，你刚才竟然叫我林董？是监狱里这五年的教养还不够吗？”
“老林，你别说夕儿了，他这刚回家，还不适应，你再把他吓到可怎么办？”
林太太那副心疼林夕的样子，又派上了用场。
连忙起身拉着林夕坐在她身旁。
“夕儿，你也是，怎么能叫你父亲林董呢？快坐下先吃饭吧，吃完饭还要准备青书中午的生日宴呢。”
林夕嘴角扯了扯，他真的难以将眼前的两人，和疼爱了自己十五年的两人结合在一起。
人的确会变，可变得这么荒唐的，怕也不多，可凑巧，他林夕就这么‘幸运’的遇到了。
饭菜无罪。
不得不说的是，这次的饭桌上竟然没有了海鲜一类的食物，或许这是早饭的缘故吧。
林夕不再理会两人，埋头开吃；牛奶面包加鸡翅。
吃了五年的剩饭剩菜，桌子上的这些显得格外的香。
林俊山本来有一肚子的怒火，可看着狼吞虎咽，饿死鬼一样的林夕，他又有些心疼。
他记得林夕的自律习惯一直很好，吃饭时从来不会这么的没形没相，是什么样的遭遇让他变成了这般模样？
莫得，他心里升起一丝复杂，愧疚的盯着狼吞虎咽的林夕，脸上的冷冽彻底消失。
他尽量让声音变得柔和一些。
“夕儿，你姐姐跟我说了你五年来过得并不好，爸爸也时常感到愧疚，既然已经出来了，爸给你安排最好的学校，从八年级继续完成你的学业如何？”
林夕自顾的干饭，没有理会，头都懒得抬。
学业？
他难以想象以二十岁的年龄，再去读八年级，在学校里会是多么的令人出奇，他不喜欢格格不入的感觉，也不喜欢被古怪的眼光包围。
他只想在奶奶在世的这段时间，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，陪着奶奶走完余生。
至于以后的路，他感觉再也不会和林家产生交集了。
“夕儿，你爸爸跟你说话呢，你倒是回应一声。”
见林俊山主动放下面子忍住火气，平静的跟林夕说话，林太太连忙柔声的提醒林夕，生怕在饭桌上再起什么争执。
林俊山也期待着林夕能跟他说些什么，哪怕不冷不热的一句话，也多少能让他得到点回应。
他就那么怀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林夕。
可林夕自始至终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，直到将他碗里的食物全部吃光。
“林董，林太太，我吃饱了，你们慢慢吃。”
说着，他起身就要走，却被一声冷冽的叱喝声打断。
“混账！”林俊山瞪大眼睛，浑身都气的发抖，再次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，餐碟都被震得跳了一下。
“你给我站住！”
林俊山真的怒了，脸色变得铁青，他的心跳在陡然加速，曾何时有过人敢在他面前造次？
更何况他刚才已经给了林夕台阶下，可林夕却不识好歹的驳了他的面子。
他感觉呼吸有些不畅，像是被人狠狠的捏着喉咙似得，每次呼吸都要用很大的力气。
“你个孽障，过了五年你倒是越来越不像话了，对你的惩罚还是太轻。”
林俊山嚯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，青筋暴起的指着林夕，那双眸子就像是爆发的火山，正不断的往外流淌着充斥着怒火的岩浆。
可餐厅内的温度，却骤然下降了几度，就连他身旁的林太太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。
“老林，算了，夕儿刚回来，你别跟他计较了，赶紧吃饭，吃完饭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。”
林太太是见不得别人和林夕起争执，尤其是最害怕提起监狱的事，生怕林夕一个气急之下，将实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。
“林夕，你也是的，以后要叫爸妈才行，不论如何，我们都会和以前那样疼你关怀你。”
林夕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，他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过一秒。
“说完了吗？那我可走了。”
他平静的神色像是钝刀一样，割的人心里血肉模糊。
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，他拖着虚弱的身子，踉跄着走了出去。
餐厅里林氏夫妇两人大眼瞪小眼，林俊山只觉得感到无比的羞辱。
心中难以压制的怒火，让他哪里还有心情吃饭。
直接转身离开了。
而林太太则是忧心忡忡的更加没了胃口，她慌张着眼神，似是在想什么权宜之策。
林夕离开餐厅后，便来到了二楼奶奶的房间，不知是不是错觉，林夕觉得今天奶奶的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。
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，多了一丝血色，就连睁着的眸子都亮了不少。
“夕儿，今天不是你生日吗？不去好好准备一下，怎么跑我这来了？”
林奶奶见到林夕到来，脸上的喜色更胜了，只是笑起来的时候，显得脸上的皱纹格外的多。
那些，都是岁月的痕迹，是苍老的见证，也是林夕心中最在意的面容。
林奶奶并不知道昨天下午林青书掉进泳池的事，这也让林夕安心了不少。
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，真的经不起刺激了。
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，林家几乎大大小小的琐事，都不会来主动告诉林奶奶。
这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吧！
林夕笑着来到床边，看着床上的奶奶面容红润了不少，心里总算是顺畅了不少。
“生日宴在中午呢，还有好几个小时，我想陪陪您。”
他没有和林奶奶说林家忘记他生日的事情，在他看来这都无关紧要。
只要奶奶平安无事身体健康，比什么都强。
“好，还是夕儿懂事，你姐姐和青书他们，这都好久没来看我了，应该是他们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了吧！”
林奶奶虽然是笑着说出的这句话，可是在她眼眸深处，却明显透着一丝失落。
林夕勾了勾嘴，在她面前嘻嘻一笑：“不会的，她们肯定是忙，所以没有时间来看您。”
“你个臭小子，就会哄我开心，小时候就这样，总是把别人说的那么好，坏处都往自己身上揽，你这样，早晚一天会吃大亏的。”
林夕喉咙一滚，胸口像是被堵住一样，眼睛开始发酸。
他极力压制下心中的委屈，尽量不展现在脸上，生怕被奶奶看到。
“不会的，我以后就长大了，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单纯了。”
林奶奶微笑着点了点头，但眼眸中的担忧一点也没有减少。
“夕儿啊，过完生日就二十一岁了，你和小雅那丫头商量过没有？趁着我这个老太婆还没死，你俩就先把婚礼办了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