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今昭：“？”
“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吐血？”季意远问。
停顿了下，顾今昭点头，“是啊。”
她的确没吐血，只不过每天早上起床，会咳血而已。
但他问的是她有没有吐血，她瞒而不说咳血的事，也不算撒谎。
还年轻‘好骗’的小季总压根看不出来商界老狐狸心里的那点小九九，他在想：
看来，她吐血，起码有一半的原因是情绪起伏过大。
那少生点气，的确对身体好。
看懂季意远脸上的不情愿，顾今昭心底叹了一口气。
漂亮精致的眉眼适时地浮现出几分愁绪，“弟弟啊。”
季意远嘴角抽搐，大少爷气质都顾不上维护了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。
“我会很坚强的，你放心，今天无论发生什么，我都绝对不生气。”
顾今昭拍着胸口向他承诺。
季意远默然不语，用那种‘我是不会妥协’的眼神注视着她。
顾今昭见状，只好使出杀手锏。
她伸手，隔着衣服搭上季意远的小臂。
室内温暖，他身上只穿了件休闲款的毛衣，不厚。
很妙的是，她掌心下能感受得到他小臂的肌肉线条，流畅得让人想用力气捏一捏。
然而，没等她的手指有所动作，她的手就被甩开了。
顾今昭毫不意外弟弟这过于激烈的反应，
“说起来，你好像很害怕和我产生肢体接触，这是为什么呢？”
季意远只觉得，被她碰过的那边胳膊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。
他整个人往后靠了靠，后背贴上被暖气烘得暖洋洋的墙面，
薄唇冰冷地吐出两个字，“避嫌！”
顾今昭扬眉，“不应该啊，现在的男女大防比二十年前还严重？”
“再说了，你又不认我是你麻麻，儿大避母这个说法也不需要遵守。”
季意远看着她，目光触到她明媚的笑靥，他睫毛颤了颤，眼睑垂下，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。
儿大避母？
如果是50岁的顾今昭突然出现在他面前，他会很礼貌诚恳地叫她一声‘妈妈’。
但，他无论怎么做心理建设，都没法管一个看起来比他小的人叫‘母亲’。
理智告诉他，她再年轻也是他的长辈，是……他父亲的白月光、心上人，他要敬重她。
可情感告诉他，他觉得跟她相处起来很愉快，他其实可以把她当同龄人，当朋友。
理智和情感的拉扯下，造就了他面对她的时候格外敏感。
不敢越线，但又想要表现得自在。
“弟弟啊，你也别怪我用你害怕的方式对付你，你要是不答应我，我就对你不气了。”
季意远：“？”
顾今昭清澈含笑的声线窜入他的耳廓。
小季总被惊得猛然抬眸，顺着顾今昭眼神暗示的方向扫过去，他看见，那儿有一对……应该是小情侣吧，女方抱着男方的胳膊，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，看上去亲昵甜蜜。
等等！她说的用他害怕的方式，该不会是抱他的胳膊吧？
偏偏，他因为来得早，选择了靠墙的座位，他坐在了里侧，顾今昭坐在外侧，他想逃都逃不掉。
更何况她每次叫他‘弟弟’，都代表了她当时说的话是认真的。
季意远心脏都要跳出来了，立马改口，“你别动，我给阿姐打视频就是了。”
“不过事先说好，如果阿姐不接，你不能怪到我的头上。”
“这当然，我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。”一边说，顾今昭一边掏墨镜口罩。
季意远点开顾南秋的聊天框，手指悬在视频通话上方停留了几秒，他到底还是掏出蓝牙耳机。
在还算安静的咖啡厅，外放打电话很没公德心。
滑开盖子，拿出左耳的耳机，季意远把耳机盒推给顾今昭。
他很庆幸，自己出门带的是蓝牙耳机。
不然，用有线耳机……
他和顾今昭被一根线牵连在一起，而且有可能因为线短，他们的脑袋得挨得很近……
那场面，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。
顾今昭不知道季意远脑子里在构想什么。
武装好自己，她拿出耳机塞进左耳里，伸手拍了拍疑似正在发呆的人。
“我准备好了。”
季意远回神，手指落在屏幕上。
顾今昭的运气还是好，顾南秋接了视频通话。
“意远？怎么突然给我打视频？”
季意远摸了摸鼻子，“阿姐，是妹妹想看看你的脸好了没，还有，你今天有时间吗？我想邀请你出来一起跨年。”
顾南秋愣了一下，温柔笑着侧过脸，“已经没事了，谢谢妹妹关心。”
“我今天应该是没时间出去的了，你们玩得开心。”
顾今昭深呼吸，“阿姐是因为要带孩子所以才没时间吗？”
“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小孩，不过就算孩子不缠人，我也还得准备今晚的晚饭，所以实在没办法。”
那边，顾南秋应该是开着外放，背景音很嘈杂。
顾今昭听见了打麻将的动静，还有小孩叽叽喳喳的说笑声。
“郭家没有厨师吗？做饭这种事情怎么会需要阿姐你动手？”
“厨师放假了，逢年过节就都是家里人自己做饭。”顾南秋很耐心地回答妹妹的疑惑。
顾今昭凭着自己对郭家的印象问，
“阿姐，是家里人一起做饭？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做全家的饭？”
她话音刚落，顾南秋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，突然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，
“你怎么在这打电话？像你这样磨磨蹭蹭，晚上得几点才能吃得上饭？”
顾南秋温声解释，“妈，是意远的来电，我跟他聊两句，不会耽误的。”
“季意远？那臭小子不给你面子打你的老公，你不骂他，过节还打电话去关心他？”
那道声音越靠越近，紧接着，顾南秋的脸被挤走了，入镜的是一张涂着厚重化妆品的老脸。
郭老太太看见脸藏得严严实实的顾今昭，被吓了一跳，
“你就是上次把菡菡吓哭的那个怪人？”
顾今昭就不是个愿意吃亏的性子，
“我就说我姐知书达理，怎么会教出口无遮拦的小屁孩，敢情歪的那道上梁不是我阿姐啊。”
郭老太太呸了声，“你这小丫头，说什么呢！”
说完顾今昭，她又扭过头埋怨顾南秋，
“人家阴阳怪气说你女儿，你不出声维护，还跟她交好，有你这样当妈的吗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