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青姝和外祖母最要好，什么都愿意如实告诉她。
顾今昭：“……”
她想现在去锤季意远一拳。
“那……姝姝是怎么回答的呢？”
小姑娘稚气但严谨，“我觉得可以的。”
顾今昭：“……”
顾今昭故作苦恼地皱起眉头，“可是，你不觉得辈分很乱吗？”
“你看，他本来是你小舅舅，但是成了你外祖父的话，南秋就要喊他爸了，这多不合理。”
“合理的啊，是合理的！”郭青姝重复了两次，目光灼灼，
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，像外祖母和妈妈，像小舅舅和我，我们是因为爱才成为的一家人。小舅舅如果变成外祖父，只是相当于换了一种爱的形式，爱的本质是不变的，我们依然是一家人，不是么？”
顾今昭陷入沉默。
被小姑娘通透的发言震撼得头皮发麻。
“不过——”不经意间说出了了不得的话的小姑娘，拉着顾今昭的手晃了晃，
“不过，那都要看外祖母的心意。”
“外祖母喜欢小舅舅吗？”
小姑娘的语气，像是在和她探讨一道难度很大的数学题。
顾今昭捂脸，“这道题太难了，我需要想想。”
一辆白色的车子，缓慢停在路边。
对照过车牌号，郭青姝拉开车门，朝顾今昭挥了挥手，
“我要走啦，小姨可以慢慢想的哟，反正有的是时间。”
顾今昭帮她拉着车门，闻言莞尔笑笑。
所有人，包括才14岁的小外孙女，都在一遍遍告诉她，她能活下去。
好像悲观的只有她。
“好，注意安全，到家记得告诉我。”
“嗯！小姨拜拜！”
“姝姝拜拜。”合上车门，目送车子开远。
顾今昭一转身，就看见双手抄兜，站在私房菜馆门口的季意远。
她心头的小火苗瞬间一窜三尺高，走过去，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，
“哥！你怎么能在姝姝面前胡说八道！”
季意远就知道小姑娘在顾今昭面前藏不住话。
他故意倒吸一口凉气，捂着肩膀，眼尾流露出似有若无的痛楚，
“疼。”
顾今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，幽幽瞪他。
“别演。”就凭她现在的力气，能隔着羽绒服打得疼他？
季意远收住自己的影帝级表演，“回包厢吧，外面冷。”
顾今昭一边往包厢走，一边继续表达她的不满，
“以后不要在小姑娘面前说奇怪的话。”
季意远悠然嗯了一声。反正最奇怪的，他已经说完了。
傅双岁傅方晴在包厢里。
闲得无聊，打通了季以朗的视频通话。
季家二老在家，季以朗不方便在除夕夜抛下二老出来跟他们聚餐。
他妒忌得面目全非。
等顾今昭和季意远从外面回来，跟季以朗打了招呼，季以朗才可怜地挂断电话。
痛苦地继续接受父母的摧残。
考虑到顾今昭还需要回去吃药，而且得早早休息，他们四个人也没玩得太晚。
九点出头，就散了。
傅双岁和傅方晴一路，季意远送顾今昭回医院。
马路上，车不多。
两边的绿化树上挂着喜庆的灯笼彩灯。
过节的氛围感拉满。
顾今昭握着安全带，脑瓜子突而灵光一闪，
“要不我今晚不住医院了吧？”
季意远屈指扣了扣方向盘，“你想去哪里？”
“想回家，回淮海中路的那个家。”私立医院的豪华病房，环境虽然不差，但是消毒水的味道永远弥漫在医院的空气中，和家的感觉永远不一样，顾今昭住厌了，想换环境待待。
季意远挑了挑眉，“你的药还在医院。”
“那就去医院吃药，然后再回家。”顾今昭搓了个响指。
季意远不置可否，默默打转方向盘，拐弯。
他先把顾今昭送回公寓，再自己过去医院，帮她拿药。
季意远从医院回到公寓，顾今昭已经洗完澡了，正盘膝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抓着游戏手柄。
室内暖气没有调得很高，她穿着长袖长裤的居家服，衣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，完全吹干的头发稍微有点炸毛，凌乱蓬松地搭在肩膀上。
季意远盯着她把药吃了，这才进卧的浴室洗澡。
他从浴室出来，顾今昭还待在厅，放飞自我。
“我能喝酒吗？”顾今昭有点馋自己酒柜上的红酒。
季意远想都不想，“不行！”
“如果让傅三知道我纵容你喝酒，我会被喷得狗血淋头。”
怕被傅三骂，当然，只是借口，他是害怕，重现跨年夜那晚的情形。
“算了。”顾今昭叹气，咂巴咂巴嘴，端起水杯，以水代酒。
季意远挨着她坐下。
顾今昭推了推他的肩膀，“你过去点。”
她本来就靠着沙发扶手，已经是最边边的位置，他和她肩膀贴着肩膀，近得她甚至能嗅到，他惯用的沐浴露的淡香，这是一种过于亲近的距离。
而且挤着她了！
季意远非但没乖乖听话。
看电视屏幕上的游戏还没开始，他伸手抽走她手上的手柄，掌心撑着沙发扶手，另一边手托着她的后颈。
俯身吻下。
顾今昭的脑瓜子瞬间短路。
厅灯光明亮。
亮得她的眼尾有种莫名的酸涨感。
这倒是第一次，他敢大胆地在灯光下，亲她。
没有任何前摇，像是蓄谋已久，忍无可忍下的情之所至。
薄唇贴着红唇，轻轻地细吻，季意远哑声哄她，“闭眼。”
顾今昭睫毛颤了颤，眼睑半阖，微微眯起眼睛，抬手拽他的头发。
季意远吃痛，稍稍退开，“这下是真的疼。”
疼就对了！顾今昭脸颊晕红，呼吸不稳，神色却是冷的，“季意远，不行！”
她终于不用那些像是刻意掩耳盗铃的称呼了。
季意远喉结滚动，哀叹，“完了，我的吻技好像退步了。”
自从跨年夜之后，他很少做和她有关的美梦，少有的，也是噩梦。
没在梦里重温练习，他连让她沦陷的水平好像都没了。
顾今昭被他奇怪的关注点哽住。
抓着他头发的手用力，“不许转移话题，你要是再乱来，我就把你赶出家门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试试呢？”季意远忽略后脑勺传来的，头发要和头皮分离的痛感，坚持不离她太远。
指腹捻了捻她终于有了血色的脸颊，他看着她，
“我是自愿付出，不打算向你索取任何东西，而且，你并不讨厌我。”
顾今昭想要调整呼吸，然而这着实不是能平复下悸动的距离。
呼吸纠缠间，她皱起眉头，“你说错了，我讨厌这样。”
“你要是真的讨厌，我的嘴唇现在应该已经被咬破了。”
顿了顿，季意远补充，“字面意义的咬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