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靖川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对常山来说，将会是再一次打击，但他不得不说。
“你妻子高瑶如今带着你儿子正在风州城，你兄长常顺德也在那...”萧靖川停顿片刻，继续说道，“常顺德来信，你妻子...并不简单......”
常山手握成拳，他已经预感到镇北王接下来要说什么，他艰难开口，“高瑶她...做了什么？”
“她武艺超群，入城当日便潜入府衙，打听到本王的消息，然后将消息传出了风州城，没过几日，本王在石心村便遭遇了伏击。”
萧靖川尽量轻描淡写，常山心中却早已再度崩溃。
他心爱的妻子，他此生唯一的女人居然是奸细，那她与自己的相识很有可能都是刻意为之，有意接近，所以她才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。
常山想起自己出征前的那夜，高瑶舍不得自己，彻夜缠绵，叮嘱他一定要保重，临行前还亲手为他做了一次饭。
难道，她当时在里面加了东西？
“王爷，我要见她，我要亲口问一问……”常山双目赤红，全身紧绷。
萧靖川点头，“你如今不能再以原先的身份行事，以后你就叫凌七，跟在本王身边，你可愿意？”
常山调整好情绪，立刻起身抱拳行礼，“凌七愿意，今后以主子马首是瞻。”
萧靖川颔首，示意凌一，“凌一，带凌山下去，帮他换身行头。”
“是，主子！”
凌一带着常山退了出去，萧靖川靠在椅背上，用手捏着眉头，顿觉疲惫。
常公早在风谷关一战之前，便托人秘密将那枚玉佩带给他。他应该很早就察觉了问题，将玉佩交到镇北王手里，是在给他儿子寻一个退路。
萧靖川看着手中拼到一起的两枚玉佩，他明白，常公本意是想将常家军交到他手上。
可如今，常季军到底在哪，他们还是以前的常家军吗？
再过两日便是那些人口中的千禧日，这沙西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。
萧靖川缓缓叹了口气，心中忽然抽痛了一下，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苏青禹，那臭小子此时在干什么?
“去找苏青禹！”
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萧靖川脑海。
他奇怪地看了看四周，并没有人。
是谁？
“去找他......”那个声音再次说道。
“你是谁？”
萧靖川以为对方是用的密语传音术，便在心中质问。
“我就是你，我在你体内。我感应到苏青禹有危险，你赶紧去找她。”
说话的人不是别人，正是萧靖川体内的怀瑾。
不知为何，怀瑾今日一直心神不灵，他对如今的状态非常不满意，他不能自由行动，也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宋长夏身边。
萧靖川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，将宋长夏当成自己的手下，还派给她任务，丝毫不担心她的安危。
虽然宋长夏死不了，可他总是不放心。他尝试着与萧靖川沟通，没想到他真的能听见自己的声音。
萧靖川一脸冷酷，其实他从昨夜喝下那珠子泡的水后，身体就一直不正常。
他早就察觉到了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的存在，只是不动声色地等着。
如今看来，那个灵魂似乎格外在乎苏青禹。
这让他很不爽！
“你就是萧怀瑾？”萧靖川再次问道。
“是！”怀瑾回答，在萧靖川问出这个问题时，他便知道，萧靖川已经知道他的存在，而且一直深藏不露地窥视着他。
真是只狡猾的狐狸！
或许，正是小白眼珠子的作用。那杯水让萧靖川看清了他的存在。
怀瑾突然开始担心萧靖川会看清宋长夏的伪装，但细想之下，又觉得不可能。
如果萧靖川知道苏青禹是个女的，肯定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。
怀瑾猜得没错，萧靖川并未看穿宋长夏的女儿身。
小白的那颗眼睛，对宋长夏的作用有限。
.
萧靖川在心中问道：“你怎么知道苏青禹有危险？本王派了暗卫跟在他身边，他应该不会有事。”
怀瑾心道：我怎么知道，我只是一直没看见他，心慌而已。
但他却回答道：“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吗，你和苏青禹之间有种特殊的联系，你虽然没有感觉，但我却知道。”
“什么特殊的联系？”
怀瑾一时真不知如何解释，他又不能说宋长夏或许是你祖先，这话他绝对不会说的。
因为，他自己都没有承认。
就凭他昨夜对宋长夏做的那些事，他就不可能承认这件事。
“你们是师兄弟，或许是师父在你们身上种下了某种联系，我刚刚感应到他似乎遇到了危险，你派人去问问......”
怀瑾信口胡诌。
萧靖川虽然不信，但如今自己身体里多出一个灵魂这件事，本身就很奇妙。
他叫来凌一，询问苏青禹的情况。
凌一出去片刻后再次返回，“主子，三公子去了城东。”
“他去城东做什么？”
“据暗卫回禀，三公子从一群乞儿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，便直接去了城东查看。”
“他如今在哪？”
凌一迟疑了一下，如实禀告，“主子，我们的人跟丢了三公子。”
那群暗卫跟不上宋长夏，那是自然！
怀瑾并不诧异。
萧靖川也清楚，所以并未责怪暗卫办事不力。
“城东那边有什么？”怀瑾问。
萧靖川腹语道：“那边如今正在蔓延一种疫情，目前还在可控之中。”
怀瑾惊讶，“你竟然知道，为何不提前提醒她？”
萧靖川没有回答。
怀瑾脑中一道灵光闪过，瞬间想到了什么，继续问道：“那根本不是疫情，对吧？那是有人在下毒！你故意不告诉他，就是为了让他自己发现，然后过去查看......”
怀瑾很生气，“你是想利用他百毒不侵的血，是不是？”
“回答我！”怀瑾大喊。
萧靖川的沉默便是最有力的回答。
怀瑾的心瞬间坠入冰窖，寒冷彻骨。在此之前，怀瑾一直以为萧靖川会有所不同，认为他是真心实意地将宋长夏当作自己的师弟看待。
可如今的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。
真正的他，是个冷血之人。
“你就一点不担心她被人抓住吗？”怀瑾质问。
“以他的身手，想要抓住他并非易事。”萧靖川答。
听到这样冷漠的回答，怀瑾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，只觉得气血上涌，脑袋嗡嗡作响。
他的情绪强烈到萧靖川都已感觉到，“你为什么这么生气？”
“我没想到你是这样无情无义之人！”怀瑾责备道。
萧靖川错了。
宋长夏之前展现的功夫并不是她的，而是怀瑾在操纵。
虽然，宋长夏轻功确实了得，却不能对凡人轻易出手。一旦她被迫还手伤人，必然会遭受天谴。
怀瑾从未像现在这样懊悔不已。
若是早知今日，他宁愿不回到这具身体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