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国侯说着就抬手，欲用手刀打晕宁氏。
桂嬷嬷见状急忙开口，“侯爷且慢！”
镇国侯手一顿，蹙眉怒视，“桂嬷嬷好大的胆子。”
“本候念在夫人的面子上，敬你三分，但你别忘记了你的身份。”
“侯爷息怒！”桂嬷嬷垂眸请罪。
宁氏冷哼一声，目光与镇国侯对视，“侯爷何必如此动怒？”
“桂嬷嬷不过是忠心与我而已，何错之有？”
“难道侯爷以为此事只要将我击昏，就可以揭过不成？若是这样，那臣妾真的只能说侯爷——”
“好傻好天真！！”
宁氏的话说的过于直白，没有丝毫的遮掩，惹得镇国侯面上一阵红一阵白。
他还真是那般认为的。
“夫人。”他恼怒出声，“你休要强词夺理，这里是皇宫，容不得你撒野！”
宁氏猛的抬眸，满脸惊骇的看向镇国侯，“我在侯爷眼中竟是这般模样？”
她语气带着几分自嘲。
镇国侯被宁氏那受伤的眼神盯的心虚不已，他轻喘几口气后，不由得放软了语气。
“夫人，不是为夫非要这么想，而是你这么做实在是不妥，就算你不想着侯府，你想想墨儿，想想嫣姐儿可好？”
“难不成你想连他们也一起害死吗？”
镇国侯满脸纠结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
宁氏苦涩的笑了几声，而后目光放在镇国侯身上，“侯爷身居高位却目光短浅，全然看不到侯府的内忧外患？”
内忧外患？！
镇国侯面色微微一怔，眼神闪烁的避开了宁氏的目光。
“如今侯府不就是因为内忧外患，所以为夫才不得不让夫人三思而后行吗？”他似是一叹。
“夫人，你暂且忍耐，有什么事待墨儿好起来，或者……”镇国侯语气一顿。
“哼！”宁氏冷哼一声，淡淡接过镇国侯的话茬——
“或者待你的庶子，萧霆衍彻底成长起来，成长到足够能和墨儿媲美是吗？”
他可真敢想啊！
发生了这么多事，他是如何做到对萧霆衍丝毫不怀疑的？
他还说他对那庶子没有过父爱，若是真没有爱过，岂会甘心被蒙蔽？
假的，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罢了！
宁氏陪着镇国侯演了一辈子的恩爱夫妻，此时，却心中感到一阵悲凉！
看着昔日她深爱入骨的男人，宁氏感觉恍如隔世。
她深吸几口气，强压下心中的酸涩，再抬眸时，眸底有淡淡的疏离。
“侯爷。”宁氏轻启朱唇，不再称呼镇国侯为夫君。
这让镇国侯浑身一颤，他满眼不可思议的望向宁氏，刚要张口就听宁氏又道——
“老祖宗说，人这辈子，靠山山倒靠人人跑，靠河河干，唯有自己才最可靠……”
“妾身，深以为然！”
“所以对萧二公子…”宁氏语气一顿，“不敢抱有任何期待。”
“若他将来成才，能够心无怨恨，妾身便已经觉得烧了高香，又怎敢上他身前攀高枝？”
宁氏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，嘴角自嘲的勾了勾。
见镇国侯满脸不解的看向她，又道，“事到如今，侯爷难不成还觉得他对侯府会不记恨？”
“侯爷莫要忘了…陶姨娘。”
“她去青云观乃是为侯爷和侯府祈福，如今身遭不测，他怎会真的无动于衷。”
宁氏的话让镇国侯陷入了沉思！
这也是他先前担忧的地方，他也曾担忧过陶姨娘的死会成为他和萧霆衍之间的隔阂，所以他才急忙入宫求见明德帝，想着给萧霆衍去军中发展，这样不仅能够锻炼他，还能让他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仇恨他和侯府。
可，眼下，萧霆衍重伤，若是陶姨娘的消息走漏了风声，那他……
剩下的镇国侯不敢继续深想。
他紧闭了下双眸，“夫人，衍儿或许不是那样的。”
“侯爷，这话你自己信吗？”宁氏淡淡反驳，嘴角噙着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。
宁氏不信，镇国侯当真是傻白甜。
她更相信，他是在睁只眼闭只眼，在努力让侯府利益做大化而已。
一切，不过是利益。
“昨日之前，这种设想或许还有几分可能，但是今日嘛，妾身是想都不敢想，更加不会信！”
“因为细作，他差点命丧黄泉，又失去生母……妾身只怕他会埋怨——”
“是侯府让他遭遇了这些不幸。”
“又是侯府让他遭受了不公。”
“……”
宁氏的话，字字珠玑，句句落在镇国侯的心坎上，使得他也不由得蹙眉，眸底也没有了以往的坚定。
会吗？会吗？
衍儿，当真会如夫人说的那般吗？
他会记恨侯府，记恨他这个父亲吗？
镇国侯在心中一遍遍问着自己，却始终拿不定主意。
他想起，自小到大，他竟然没有多少关于萧霆衍的记忆。
在他这个父亲的记忆深处，只有关于萧霆墨和萧嫣然的成长印记。
这个认识让镇国侯心里一阵阵后怕。
他这个父亲对萧霆衍都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，那么萧霆衍自然也没有多少关于他这个父亲的回忆。
这样的情况下，他自然无法笃定萧霆衍的心。
“夫人，即便如此，这与你跪在宫门口又有何关系？”
“难不成，你是害怕陛下不会答应让衍儿入西北军，所以才如此……”
想到这个可能，镇国侯的眼眸不由得一亮。
对对对，一定是这样。
夫人一向以大局为重，万事都会为侯府靠量谋划，绝不是那种冲动鲁莽之人，先前是他误会了宁氏。
他刚要向宁氏请罪，就听宁氏语气淡淡又疏离的开口——
“侯爷，你又想多了。”
宁氏翻了翻白眼。
她为萧霆衍谋划求情？
哼，下辈子吧。
这辈子，宁氏只想早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萧霆衍，若不是明德帝派皇家暗卫保护萧霆衍，宁氏早就得手了，何至于像现在这般苦心谋划？
她身为高门贵女，又是一手将没落的侯府一步步捧到如今地位，岂会是一般妇人？
在她察觉到萧霆衍身份的那一刻。
在太后娘娘暗暗敲打她的那一刻。
在她发现萧霆墨毒，有可能是萧霆衍所为的那一刻。
宁氏，只想萧霆衍，死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