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悄悄地把证领了,就没想过后果?”
徐晏清闻言,抽烟的动作也微微一滞,片刻后,他将烟从嘴边拿了下来,皱着眉,微微颔首,看了眼自己的鞋尖,才低低说了声:“想过。”
怎么可能没想过呢,那天虽说是在气头上临时做的决定,可就是这个决定,其实已经在他心里盘旋了好些年。
几年前,徐家初初有反对的意思的时候,他就想过了。
他那时候想的是,被不被认可都不重要了,只要他将两人的名字绑在了一起,那就谁都别想拆开。
可终究,什么都没来得及。
他拢着眉头,缓缓吐出一口烟雾,勾起嘴角微微一笑,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凉薄,缓缓开口:“你们都觉得,是她离不开我。”
说到这,他停顿了半晌,垂眸看了眼指间那抹忽明忽暗的星火,而后,转头看向身侧的路阔。
晚风轻轻浮动他的发,双眸黑润湿亮,宛如夜空里的星辰,再度开口:“其实是我离不开她。”
路阔狠狠一愣,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相识了二十几年的兄弟,半晌后,低声笑骂了句:“艹!”
眼眶却在这笑骂声中红了稍许。
笑着摇了摇头,打趣似的说了声:“你差点给老子说哭,情圣啊你!”
说完后,他也敛了敛嘴角的笑意,不知是想起了什么,神色微微失神了片刻。
*
楼下。
“赵总?!”
忽然,从喷泉环形过道的另一边,传来一声呼唤,祁愿的神思也被这一声儿给拉了回来。
她愣了愣,将视线从天上的月牙上挪开。
就这一个转眸间,便看见了那两个倚在二楼阳台上的背影,愣了一下,还是收回了视线,顺着刚刚声音的来源,转头看过去。
隐隐绰绰的灌木丛后,赵砚白站在一个半人高的小路灯旁,微微侧着身子,回首看向身后的来者。
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愣住与不自然,但很快就恢复正常,笑着应了声:“苏总。”
这个称呼出口的那一刻,祁愿身形微微一怔,放在身侧椅子上的手缓缓攥紧,脸上的血色,在看到那个从喷泉后缓缓走出的人后,瞬间褪去。
来者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,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,身形和赵砚白差不多齐头,风度翩翩,俊雅卓群。
脸上带着生意场上会面时,一贯的套与疏离,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又干练。
祁愿愣愣地坐在这一头,脸上血色尽褪,整个肩膀忍不住地颤抖。
霎时间,记忆深处零零星星,有关于宋瑶的片段,汇聚成流萤,铺天盖地从记忆的深谷往上飞涌。
那些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再回忆起的画面,此刻一帧帧,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。
她看见宋瑶抱着腿坐在墙角,崩溃大哭,近乎声嘶力竭地一遍遍喃喃低语:“愿愿,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这样,不该是这样的。”
瞬间,原本从脸上褪去的血色,倏地汇聚成一股热流往颅顶涌去,双目也被这一股热流蒸腾得阵阵发痛、发烫,周围的一切都好似开始变得模糊,连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空灵,遥远。
祁愿浑身都在抖,连蜷在手心里的指尖都阵阵发颤,她费力的撑着椅子,缓缓站了起来。
*
阳台。
路阔也终于从出神中拉回了神思,微微一个侧眸就看见楼下,祁愿已经站起来了。
他顿了顿,顺着祁愿看的方向扫了一眼,而后忽地一愣,一下子站直了身子:“苏宋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