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小队三个人，他们只负责搜查大厦。这一项工作分为两天，昨天过后是今天，今天也是检查的日子。
这一天，老狼还和往常一样，他在每天清晨起床，起床之后，有一个人为他整理仪容。即使是妖精，他也是男性，整理仪容真不在行，他只能寄耐心以别人。林夜是一个细致的女孩，她与林月是一对兄妹，又是自小的孤儿，跟着老狼身后，不过是干点杂活。
林夜拿着一匹毛巾，用热水拧了，细心给老狼洁面。老狼的脸部略有瑕疵，她又用一些素颜霜进行遮盖。
林夜认真工作着，托着老狼下巴，眼睛来回观察，老狼有时候会乱动，她会轻声说：“先生，请你耐心一点。”
老狼这时候会盯一下林夜。在这几天，他的心情很好，所以会看一下林夜。作为哥哥的林月站在一边，林夜作为妹妹，看着比哥哥稍矮一点。她也有一个温润脸蛋，眉宇之间和清怜神似，一双手指细长，又很敏感。
只是……很少笑着。也许是他的原因，她跟着他很久了，像这样的姑娘，不应该和他太近。她沾染了一个阴郁性格，她不怎么会笑，只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边，也不喜欢与人接触。
“先生，耐心一点，还有一点就可以结束。”林夜这样说着。
老狼冷笑着：“小夜，你总是这样说。可是，我每一次都等很久。我知道了，你尽量再快一点。”
林夜面无表情的，她专心于工作之上，一个一个小东西慢慢拿着，她一边给老狼打扮，一边说：“先生，我总是这么快的，应该是你心急了。你想要快点离开小夜吗？呆在这里你不开心？先生，我感觉你最近变的开心了，你最近的心情很好，就连说话也变的温和。”
“是吗？呵呵。”老狼再一次冷笑：“我以为我一直是这样，什么时候有过温和？”
林夜默默说着：“有的，先生。小夜能有感觉的。你高兴了，你出发的时候总是心急，等你回到这里，你总是有些微笑着，那微笑和以往不同。你的睡眠质量也变差，我看着你辗转。你以前总是嘴角向下，黑夜中看不清面庞。可是现在……，你在睡梦中也有微笑，小夜不会看错的。而且你变的温和了，在以前，你对我们的只有沉默，你现在愿意说话了，先生。”
老狼十分无奈，他听着她的分析，也找不到东西辩驳。林夜冷淡外表之下，竟然心细如此。她的直觉又是对的，他也感觉到一点改变。不过，他从来就是这个样子的，这只说明她不了解。
“是清怜小姐吗？”林夜又问：“先生，是清怜小姐吗？暗影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，狼王大人和警长小姐……。”
“小夜。”老狼微微睁眼，红色目光藐视看她：“小夜，你难道不觉得，你今天说的太多了？我是怎么和你说的？我是不是说过，要你们安静？林月就很好，他什么也不说。有时候我不会纠正你们，是因为我没有心情。麻烦你上心一点，记着你自的位置，我不希望再说第二遍，我不喜欢房间喧闹。你懂吗，小夜。”
“是的，先生。”林夜又是面无表情的。
林夜继续工作着，冷漠一张脸没有丝毫变化。连老狼都有些许表情，可是林夜没有。作为孤儿，这个名字是老狼给的。老狼可以宽恕她，毕竟她年纪小，可是老狼不能放纵她，不能让她自以为是，不能让她高看自己，他会让她记住她的位置，就像是林月一样，呆着门口乖乖站好。
林夜给老狼梳洗完毕，老狼换上警服，林夜又给她纠正细节。老狼身上有很多配饰，例如警徽，警衔，林夜一一扶正了，又仔细着擦拭一遍。再给老狼梳理头发，分开捋顺了，一直到满意为止。
老狼拍一下林夜肩膀，只有这一双手还是依旧冰冷着，这一双手潮湿阴冷，又是硕大无比。这双手可以绕着林夜脖子，完完全全掐紧，完完全全的，没有一丝缝隙。林夜还是没有表情的，老狼冷笑一声。
“先生。”林夜说。
贪狼说着：“小夜，我这里是没有门的，你可以随时离开。当然了，你要问我的态度，我只希望你们快一点。我自己一个人清净。你以为我会有丝毫眷恋？不，我没有。对于我而言，你们什么也不是。”
“当然，先生。”林夜默默回应着。说话之间没有情绪，这个女孩过于忧郁，她也许真的要静默离开。
老狼离开夜月会，走到凌空大厦外围，他又有一辆摩托车，他一般骑摩托，一直到警局，又会在警局换乘警车。
老狼换乘警车，再去光明大厦接住清怜，最后去和美街区，去簌簌老窝拽出簌簌。
“老狼，吃了早餐吗？”林清怜问。
“吃了，大人。”老狼握着方向盘，轻笑：“大人，您简直是后勤部长。我可没有那么多好吃的，而你总能找着很多。大人，你的东西是哪里来的？这么多，这么好，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，我真担心自己会难以适应。”
“嘿嘿。”林清怜很满意，虽然老狼说他吃了，她还是拿出一些掰开给他。不久之后到了和美街区，剩下都是簌簌的。
簌簌打一个哈欠翻滚上车，簌簌是最没精神的，她总是困困的，始终一个熬夜样子。吃一点东西感觉好多了，她就躺着汽车后排，用脑袋枕着林清怜大腿。
“簌簌，昨天晚上打游戏了？”老狼问她。
光明城没有游戏，林清怜自然不知，可是老狼知道。簌簌最喜欢的，就是洗完澡玩游戏，或者看电视，或者看电影。
“嗯。”簌簌有气无力，只是轻轻一嗯，她说：“吃喝玩乐，除了吃喝，还要玩乐，你们过的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？没有游戏，还不如死了算了。我们今天去哪？还是要去青云大厦吗？”
林清怜点一点头，回答簌簌：“是的，我们今天继续去青云大厦。我们昨天才查到了一些面粉，局长对我们进行表扬，我们今天要继续突破！囤积这些物资是非法的，他们从哪里来的？我们也要调查清楚。”
三个人又到了青云大厦底下，按照计划，慢慢往上。昨天已经检查底层，今天可以从中层开始。
一般来说，大厦的底层是用来堆积尸体，新约规定，尸体不能抛弃于大街，这主要害怕堵塞交通，所以底层成了藏尸之处。抵达中层后，这里要明亮一些，有一些人居住在这，光明城有电灯供应，一盏亮光，就是一户。
和昨天一样，老狼走在前面，林清怜跟着，簌簌又跟着清怜后面。有了灯光，三个人快了不少，有一双双眼睛看着，看着警服又不敢再看。这些警察是恶名昭著的，即使是两个女孩警长，也给这些人一种难言压迫。
林清怜感觉到了，她说：“老狼，你昨天的执法有问题。你现在看看，大家都是讨厌我们的！”
“呵呵，哼哼。”林清怜真的很天真，老狼说：“大人，冰冻三尺，非一日之寒，我昨天只是出手一回。我承认，昨天的影响也许不好，这样是会弄的民心离背，可是要全部赖我，我真是十分冤枉了。”
“其他的警长也是这样子？”林清怜又问。
老狼边走边说：“也许有一些不是这样的。也稍微有一些态度温和的，只可惜人们看不到。大部分都是这样的，大人，都是和我昨天一样。”
“嗯……。”林清怜深思。
大概走到十八层，这一层里明显更亮，好几户居民挨着很近，他们似乎可以交谈。林清怜在楼道里，听见有人说话，走到楼上，他们又不敢再说。林清怜觉得可疑，而且新约规定，人与人之间不得谈话。
“老狼，我准备检查一下住户。暗影无间可以沟通货物，这些货物流去哪里？还不是一户户人家？我打算去询问一下。你太凶了，你跟着我后面吧。”林清怜说。
老狼意会了，退到林清怜后面：“当然，大人。”
林清怜也不是随机检查，她先在楼里巡视一圈，在几个光亮的地方大概走过。她又再走一圈，而后停在一个她认为的房间，这个房间干净整洁，而且有一些淡淡清香味道。
林清怜敲敲门：“你好，请开门，例行检查。”
既然有了这么多约束，也不怕再加一条，如今的房屋不作为私人场所，警察有权随意检查。关于警察的检察权力，这一点也写在新约中。
林清怜又敲敲门：“你好，警察。”
终于有一个女孩开门，这个女生大概二十二岁，是一个女生，也难怪屋里一阵芳香。她很怯懦的，为三个人打开闺门，林清怜一下子又觉得不好，不过已经敲门，硬着头皮也要进去。
“你好，我们是警察，请你配合检查。”林清怜又说：“请问你的姓名，年龄，居住历史，麻烦把房间的其他门打开，我们需要细致检查。”
这个女生头发很乱，这是因为房间里没有一处镜子，她说：“我叫多图雅，二十二岁，我从十八岁时分配到这里，已经四年一个月。这里是青云大厦18-09，警长先生。”
女孩报告了自己的信息，老狼通过传呼机和警局报告，确认资料无误后，又迫使女生打开房门。这里一共有三间房间，有一个是卫生和淋浴的地方，一个睡觉地方，还有一个空空房间。睡觉地方有一干净小床，还有一张衣柜，这里有一个电视机，正在播放新约条例。
林清怜正在检查着所有的角落，多图雅却不看着清怜，而是两个眼睛盯着老狼。三个警官里面两个都是女孩，唯一的威胁，只能是这个老男人。
林清怜拿着手电筒照了又照，可是始终没有异常的。多图雅就这样愣愣盯着，目光停留这老狼，一直盯着，从不移开。
“你有什么事吗？多图雅女士？”老狼笑问。
老狼又阴险又狡诈，她这样一笑，却把图雅吓的够呛：“没，没什么。”
林清怜十分奇怪的，这一个房间有莫名芬芳，她明明都已经闻着了，可是找不出来。她又看着图雅盯着老狼，她对于老狼很有自信，她自信没有人会倾慕于他，所以她感觉奇怪。
多图雅说：“警长……小姐。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，我每天就是坐在这里，认认真真学习新约。光明城伟大繁荣，光明城最后港湾。是光明城收容我们，这里是人类的最后福地。”
她竟然开始背诵新约，她背的不错，这些都是新约里的。林清怜检查不到，就把所有东西恢复了，再和她说：“感谢，我的检查完毕了，你是光明城的良好公民，这里没有任何的违章情况。老狼，我们走。”
林清怜带着老狼离开，和她想的一样，刚刚离开，她就迫不及待关紧房门。她不可能对于老狼有一丝情欲，又为什么要盯着老狼直看？
“老狼，她刚刚好像在盯着你。”林清怜问他。
“当然，大人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林清怜又问。
“为什么？嗯……，这是为什么呢？。”老狼并没有直接回答，他一直是很小心的护着清怜，除非她是硬要听的，他只是想保护她，他不是要瞒着她。
就连簌簌也能猜个大概，簌簌在一旁默不作声，这使得林清怜更加好奇。林清怜坚持要听，她要明白事情真相。
老狼确认了，随后和她说：“大人，我委婉一点告诉你吧。新约打散了家庭关系，成年之后又必须独自生活，就像刚刚的女生一样，一个人呆在一个破旧房间。谁可以保护她？她自己？还是警察？也对，原则上是警察保护她，就像你刚刚那样，你粗暴闯进她的房间，而且这一切合理合规。你是一个女生警长，簌簌也是女生，可如果换成三个男人呢？原谅我再绕一下，大人。大人，您知道我们有多少男警官，又有多少女警官吗？”
林清怜估摸一下：“男警官比例多些，女警官比例少些，如果有一百个男警官，大概有二十个女警官吧。”
“不对。”老狼否定。
“十个？”
“还是不对？”
“五个？”
老狼和她说：“大人，还是我告诉你吧，你的那些女同学，她们是不会下到基层的。即使到了基层，也不会弄一把枪，然后天天在街上晃悠。光明城里的女警官，只有你，还有簌簌，你们两个。所以，你也该知道，之前的检查是什么样子的，一个女孩独自坐在房间，三个男人就可以随意检查，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，一个没有家人，没有恋人，没有朋友的女孩。谁也可以欺负她，而且无处可说。”
她仔细回忆着刚才的景象，她想着多图雅的眼神，原来是害怕而已。多图雅一直盯着老狼，是因为他有威胁性，他可能侵犯她。他如此的危险，所以多图雅紧紧望着。可是多图雅并没有反抗的眼神，她更多的是一些顺从。只是她实在是多想了，这一次是真正的例行检查
林清怜不语，她表示她知道了，并且不用再听下去。她感觉很气愤，又有一些无奈。新约是不可侵犯，特别是警察。警察的第一使命，就是全心全意维护新约，而后才是别的。
紧接着再检查几层，一层一层排查上去。一连走了好几层，再加上下面的几层，没有一点问题。今天是顺利的诡异，暴乱分子就像一夜消失，彻彻底底从这个大厦逃逸一般。
从十八楼上到二十二楼，这里已经属于上层，亮着的房间越来越多，每个人都是老老实实看着，男人女人各自沉默，除了观看新约，他们不干别的。不动，没表情。
再上到二十八层，青云大厦的管理者出门迎接。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健壮男人，是一个光头，脸上皱纹密布，名叫欧阳志光。
这个光头深深鞠躬：“警长们好，警长们好，我叫欧阳志光，光头的光，我是青云大厦管理员。几位警长，听说你们是下面走上来的？可真是辛苦，可真是辛苦了！”
欧阳志光又是深深鞠躬，他的光头又亮又油腻，这是一个反光壳子，稍微抛光可以照人。林清怜又不知该说些什么，她换上老狼，让老狼做一些总结。
老狼沉默不语，只是默默的，上前一点点，老狼越是上前，这个人越是鞠躬。他已经快磕到地上，可是老狼继续压迫着。
老狼说：“光头兄，你这是打算下跪吗？大家都是一条道干活的，你非要我来卖你个面子？赶快自己起来吧，大家怎么说也是同僚，这样多不好看？你还是快起来。”
欧阳志光站起来，还是低着头。老狼掏一下，递上香烟一支。林清怜和簌簌走远一些。林清怜看着他们交流，想要学习一下，可又拿不准。抽烟……，要不要学？
“不要紧张，我这枪不会走火的。不过我这枪点火很快，这个倒可以试试，你要试试吗？”老狼询问。
欧阳志光立刻摇头：“不不不不不，警官。警官，大家都知道你们厉害，就算是借我一百个胆子，我也不敢的，警官。”
“嗯……。”老狼也不废话，随便想一下，说：“别的事情我也没有，只不过，我们在一楼查获些面粉，你这里还包庇着暗影无间？除去这一桩事，楼里的其他倒是正常。这件事说大不大，不过嘛，说小也不是很小。只是现在要如何处理？话又说回来，即使我什么也没发现，该提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。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，我的警车就在楼下。”
“是是，是，知道的。”欧阳志光又是卑微屈膝，他说：“我们楼里……遵纪守法。我们自己查获的暗影无间，缴获了白面50kg，玉米面150kg，就这么多，先生。”
老狼快速抽出手枪，拿在手上端详抚摸，轻蔑看着管理员。管理员一激灵，下意识摸一摸光头，这一下完全出乎意料，即使是警察，也没有这样的粗暴威胁过。而后老狼又把自己警徽取下，甩手掷给光头，让他好好看看。
老狼说：“你也应该看的清楚，这个是光明街区专属警徽。我杀人，从来没有人批评过，有时候多想让人也批评一下。只可惜……从来没有。你知道应该怎么办的，至于你们街区，我会通知他们，让他们最近别来。这样你满意吗？还是说，你根本就不会满意的？因为你是个贪得无厌的畜生？听不懂一丁点人话？”
管理员所在是二十二层，再往上两层，二十四层就是顶层。说是一个大厦，其实过于矮小，站着顶层可以俯瞰世界。这个地方有一块玻璃，前后左右就有几栋更高的建筑，还有几条索道，可以在大厦之间移动。
了解的越多，林清怜越沉默，她听过很多的英雄故事。可是现在……。凉风吹在这几个人脸上，林清怜看着世界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
时间一到，又到了学习时间，所有人都在念这新约，所有人都在歌颂功德，这看起来是多么荒唐？一无所获，一无所获。
林清怜看着楼下，他们的警车给塞的满满的，竟然还有一些水果之类。老狼的威胁作用很大，林清怜越来越不懂了。
“老狼，为什么今天……没有揪出暗影无间？昨天明明有很多的，我可以肯定，参与暗影的不止是那么一个。为什么今天一无所获？而且……一切正常？”林清怜问。
老狼站着她旁边：“大人，你也说了，昨天明明有很多。你昨天已经揪过一次，如果今天还敢！那才真是见了鬼了。大人，你不要灰心，你才刚刚起步，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。只不过我觉得……这些东西没什么学的。就算是一辈子活在暖房里……那也没什么不好的。这个世界实在残酷，大人。”
“你是担心我吗？”林清怜询问：“你好像不是我的谁吧？”
老狼低一点头。
“哈哈。”林清怜又调皮一笑，说：“不过嘛，我并不介意的，我知道你是好心，所以我是不会介意的。我这个人是这样的，如果有人对我好呢，我觉得，也要对别人好一点。因为我觉着嘛，总不能辜负别人的心意，辜负别人心意，别人会有多伤心呢？哈哈。”
林清怜眨一下眼睛：“有点幼稚，是吧。”